51 想見你(1 / 3)

低頻嗡鳴持續著,現場很快陷入一種恐慌中。羅奠山離周焰距離最近,他剛奪過麵前人的槍,向側方兩人點射兩次。沒要性命,但足夠他們爬不起來,羅奠山像被某種憤怒點燃,第三次舉槍時直對女人的頭部,步步逼近。周焰已經完全趴伏在地,呈蜷縮狀,他的後背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羅奠山自顧不暇,羅靳星鎖在車內。至此,羅望舒再也忍不住,從隱蔽處衝向周焰,大聲喊他的名字。

也許是他的聲音終於穿透層層人群,周焰從兩肘之間抬起頭,瞥了羅望舒一眼,在羅望舒已經靠近時,他突然起身,猛地將羅望舒撲倒,就地打滾,完全將他護在懷裏。他動作太快,太迅猛,羅望舒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周焰抱著躲到一輛航車後。

淡淡的血腥味順著周焰的指尖傳來。他十指尖都破了,是剛才伏地抓撓時受傷的。

羅望舒撿起地上掉落的槍,高高舉起手臂,在周焰懷中提防敵人。他聲音有些不穩:“你沒事?”

他身後靜悄悄的,隻有一絲微涼的呼吸。周焰半蹲著將羅望舒護在懷裏,黑發有幾綹黏在臉上,羅望舒一轉頭,就捉到他眼中轉瞬即逝的一些情緒。

硝煙一下變得很遠,當周焰低聲說抱歉時,羅望舒放下了槍,他的後頸落在周焰的手掌裏,像心甘情願。周焰在某個地方捏了一下,很快抱起懷裏失去意識的羅望舒,衝出了這片混亂的區域。

所有的事前後不超過五分鍾,遠處已經傳來第二批憲兵來援的警鳴。烈日的白空中,有一枚高射的信號彈,很快被日頭斂去了光芒。

羅望舒醒來時已經到了下午,日光漸滅,所有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長。他身上蓋著薄薄的被,睡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裏。落地窗簾沒有被拉上,下午的陽光是金黃色的,蕩漾在他眼皮上,讓羅望舒過了好一會兒意識才漸漸清醒。

後頸的不適感還存在,他伸手摸了兩下,漸漸坐起身,腦袋裏像倒帶一樣飛快地記憶回放。他印象中最後一幕是舉著槍卻遲遲沒對女人扣下扳機的羅奠山。

濃黑的影子潑上了身。羅望舒迎光看去,在一片盛大而慘白的光裏找到了周焰在陽台上的身影。他背對著落地窗,舉著終端打電話,腳步很緩慢地移動著。因為背光,看不清神色。

或許是下午有些悶熱,羅望舒把自己窩在被子裏,出了些汗,身上不爽利,頭腦一陣陣發漲。

或許是五分鍾,也許更久,見周焰一連接通掛斷好幾通電話,羅望舒才從場上爬起來。

他一動,陽台上的周焰就有所察覺地看過來。

他打著電話與羅望舒對視,指尖夾著半截煙。看口型似乎是說了句“就這樣”,很快掛掉電話走進來。

濃黑的影子一挪開,刺眼的金光再次撲向羅望舒。他眯著眼抬手,五指張開擋了擋,也就一晃眼的功夫,他聽到窗簾唰地被拉上,周焰已經坐在他麵前。

周焰擦幹淨他鬢角睡出的汗,有些沉默而複雜地看他。

周焰讀得懂羅望舒眼睛裏的焦急,在他開口前告訴他想知道的內容。

他們走時,羅靳星已經被帶走了,羅奠山不知為什麼,始終沒有開槍。僅僅一分鍾後增援的憲兵到場,他們繼續追擊,羅奠山則直接去了國會廳。

知道如果周焰不帶走自己,當時的情況可能很危險,但心裏還是煩躁。羅望舒從床上翻身起來,飛快地穿衣,掀開自己的終端。

許多條指令,簡訊,未接通話,一下全部跳出來。羅望舒單手一劃,一目十行地挑重點閱讀。

“國會廳來了人,就在樓下。”周焰低聲提醒。

羅望舒拉開門就頓了一下,客廳裏程響在,有兩個軍官,連他的上級都來了。他這裏一有動靜,所有人都抬頭看上來。

羅望舒大跨步下樓,走向客廳,幾個人頓時都攏上來。

羅奠山在國會廳脫不開身,與理事會發生了衝突,羅望舒要處理的事就太多了。他一項項下達指令,先把部門的事交由副部長暫時代職,又聯係了理事會和軍隊,開始嚴格審查關於紀白的來龍去脈。

有些事羅望舒必須要親自跑,他送走了國會廳的人,再轉身,周焰已經收拾妥當,站在他身後準備離開了。

客廳裏就剩下他們兩人,羅望舒快步走到他麵前,細密地打量他:“告訴我,你當時怎麼了?”

周焰不說話,目光有些沉。

“你當時的樣子……已經不僅僅是不對勁了,到底發生了什麼?”羅望舒捉住他的手。

周焰受傷的指尖,已經包紮好了。羅望舒心疼地低頭親吻他的指尖。

“我不知道。”周焰輕輕攥住他的手,“我有一瞬間,好像被剝奪了意識。”

“被剝奪意識?”羅望舒皺眉,“再慢慢回想一下,說清楚點。”

“帶走你後,我試圖把當時發生的事記下來,但是感覺很模糊。”周焰翻開他的終端,將上麵的記錄給羅望舒看。

當時那段低頻的錄音響起後,那是一種很模糊的感受。好像一瞬間變得渾渾噩噩,他想抵抗,意識反倒被吸走得更快,頭腦混亂,大腦無法控製身體,好像有許多種想法和不同的感受從他身上走馬而過,但清醒後卻完全無法用言語描述。

重新冷靜下來的情緒,被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再次挑起。

不像周焰,羅望舒很清楚地能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所有人的手機都響起那段低頻音律,周焰是在那段音律中被影響的。羅望舒飛快地檢查終端的內容,卻沒有發現任何被侵入的跡象。

“你做你的事,你現在要處理的東西不少,不要被這個分散注意力。”周焰拉回了羅望舒的心緒,為他拉開門,“我需要回一趟研究所,去找找答案。低頻音律的事,我自己來查。”

羅望舒走到周焰身前,兩手捧住他的臉:“你確定?”

“是我本不該走開的。”周焰沉黑的眼盛滿他,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國會的事我不插手,但那段音頻我來查,這也許是另一個突破口。”

與此同時,江家。

江萬翎跪在江老的床前,已經有一個鍾頭了。誰來勸也不聽,誰來拽他也不肯。江老半靠在臥榻上,終端的通訊從下午起就沒斷過,偶爾停下來,他就對江萬翎說:“你跪著幹什麼?你還想要什麼?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