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雙眼呈呆滯狀,懶散的盤腿坐在床上,半晌,她才動了動手指,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嘖,疼。
不過現在,她大概也已經清楚如今這種狀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果然是命裏和小孩子犯衝啊!”
沈鬱子,十八歲,高考過後的第二天,為了抱起一個跌倒在路中央的小男孩,死於車輪底下。
在自己的棺材板上坐了七天之後,她被那個本應被她救下,結果卻依舊變成鬼魂的小男孩給引到了一條長滿石蒜花的河流旁,然後被狠狠的推了進去。
對於一個當了十八年旱鴨子的人,你不能讓她變成鬼魂之後就立刻學會遊泳。所以她在喝了一肚子水後,又被“活生生淹死了一次”。
然而再醒之後,她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家老屋的大床上,她家老爸在午睡,老媽坐在床邊看電視,而家裏早就死去的老狗也好端端的臥在門口,眯著眼睛打盹。
“小黃?”
聲音是她十分喜歡的軟萌蘿莉音,狗聽見她的呼喚,睜開眼看了看她,然後搖了搖尾巴。
“涼涼醒了啊,渴不渴,來喝點水。”
沈媽媽把水杯遞給她,沈鬱子伸手接過杯子,大口大口的把裏麵的白開水灌進嘴裏,液體流入的體內的真實感,才讓她稍稍有一點安心。
啊,可能真的是重生了吧,雖然有些荒誕。
“媽,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六歲了。”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屋內的狀況,果然和記憶裏那熟悉又陌生的場景沒什麼兩樣,而她從小到大禦用放自己小書包的地方,此時被媽媽放了幾個毛線團,卻根本沒用粉紅色小書包的蹤影。
“明年才六歲,放心,到時候一定讓你上學,別鬧了啊涼涼,晚上讓你爸給你在門口搭個秋千好不好。”
“嗯,我要去上廁所。”
“去吧。”沈媽媽站起身把她抱下床,沈爸爸翻了個身,眯著眼看了看她們娘倆,又歪頭睡著了。
踩著自己的藍色小拖鞋,晃晃悠悠的走出沈媽媽的視線範圍之後,沈鬱子才捂著嘴跌坐在地上,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喉嚨裏是廢了很大勁才壓下去的嗚咽聲,眼淚也不要錢似的往外流。
那種感覺,坐在自己的靈堂裏,看著父母親人在自己麵前痛哭,卻無法上前安慰,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簡直能把人逼瘋。她看見媽媽哭的幾近昏厥,卻怎麼也不敢閉上眼,一直摟著她的棺材不撒手,爸爸也沒了平時的活力,一直呆坐在角落裏,死死的盯著她的照片,不言不語,無悲無喜,整個人仿佛都被抽空了。剛剛懂事的弟弟還不了解死亡是什麼意思,隻是死死攥住媽媽的衣角,一隻手使勁的扒住她的棺材,也不吵鬧,隻一個勁的嗚咽,眼中的淚水好像怎麼流也流不完。
她無數次的想要上前摟住他們的脖子,拍拍他們的肩膀,卻怎麼也辦不到,怎麼也辦不到……
幾乎是不做停留的衝進了屋裏,小女孩哭的一抽一抽的撲進了媽媽的懷裏。
“媽……我害怕……”
…………
沈媽媽最近是即擔心又高興,因為自從那天她家涼涼做了噩夢以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懂事起來,但是不屬於她這個年紀小孩該有的沉默也漸漸出現。不過女兒抽抽噎噎的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是個很可怕的噩夢,他們也無從開導,這讓沈媽媽很是苦惱。
沈爸爸倒是覺得沒什麼,小孩子記性差,特別是他們家這個平時最沒心沒肺的主,噩夢什麼的過上幾天絕對就會忘個幹淨。
最後證明,好像還是沈爸爸比較了解女兒,在他一連讀了幾天的童話故事之後,女兒果然已經把那什麼噩夢給忘掉了,隻不過性子卻愈發的文靜乖巧起來。
內心不斷地自我安慰了幾天,沈鬱子才慢慢把重生這件事徹底消化掉,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除了接受,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方法來解決如今的情況。隻不過她現在隻想整日的圍著沈爸爸沈媽媽轉悠,像是怎麼親近也親近不完。
“涼涼,別亂撕書啊,那些書留著還有用呐。”
涼涼是沈鬱子的小名,沈鬱子從小身體不好,經常高燒不退,沈爸爸便取了這麼一個小名,希望能讓她早點退燒。
沈爸爸平時最是愛惜書籍,見不得人糟蹋書,沈鬱子還記得,自己高考之前翻資料時,還從她家書房裏翻出來幾大箱子舊書,均是她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的全部資料。
而現在,鬱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這本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也不知道是沈爸爸從哪裏淘來的,這幾天他一直拉著沈鬱子想要教她識字,可是前段時間還萬分迫切的想要和她堂哥一起上學的女兒,卻怎麼也對提不起興趣,這讓沈爸爸有些無奈,女兒這三分鍾熱度的性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