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人好好的懷了六個月身孕,卻因為與林木蘭一番“爭執”摔倒在地,就“假孕欺君”被廢為庶人,整個後苑的人都驚懼惶恐起來。
“定是那姓林的進了讒言,不然都六個月了,怎會到今日才說是假孕?我可不信涵香有那個本事,連醫官穩婆都能收買,替她說謊!”貴人杜玉娘私下與交好的魏貴人說道。
魏貴人皺著眉:“可是若她真的有孕,官家也不可能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管,隻聽信讒言,就處置了她吧?”
這倒也是,子嗣最大,官家又不是那等昏君,怎會為了寵愛一個女子,連自己的骨肉都不管不顧。
杜貴人凝眉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是高娘子做的手腳!你還記得麼?上次涵香從麗景閣回去就見了紅,高娘子請了醫官來看,卻一頓發作,將涵香身邊的人全都換了,後來又說孩子好好的,讓她安心養胎,可她自那以後,肚子始終沒怎麼鼓起來,一定是高娘子做的!”
“你是說,高娘子當時就知道涵香的孩子已經沒了,卻對官家和涵香都說孩子還在,等到昨日事發,醫官卻說涵香根本沒有孩子,是假孕欺君?”這倒也說得通,高娘子當時執掌宮務,能叫醫官和穩婆都聽她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杜貴人頻頻點頭:“定是這樣!”
“可高娘子為何要這樣?她與涵香又無冤無仇。”
杜貴人想了想:“興許是嫉妒涵香比她年輕貌美。而且這裏麵一定也有林木蘭的事,當初從涵香有孕,官家就從來沒來看過她,要說不是林木蘭進了讒言,官家又怎會絕情至此?我猜度著,這事是高娘子和林木蘭聯手做的,高娘子位份雖高,卻早已無寵,林木蘭卻不一樣,她們兩個互通有無,倒正可與聖人一較高下。”
魏貴人聽了身上發冷,忍不住歎息:“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搶著入宮來。”
杜貴人卻鬥誌昂揚:“姐姐何必灰心?你我也沒有什麼地方不如人,且走著瞧,官家總不可能一直獨寵她林木蘭一個。”
“可是咱們連官家的麵都見不著……”
杜貴人卻道:“馬上就到中秋,總要有家宴的,那時不就能見著官家了?我還想起一件事,那位李貴人不是禁足期滿了麼?姐姐,咱們去雪中送個炭,與她結交一番如何?”
她們兩個自行推斷出一番結論,覺得林木蘭現在不好惹,便拿定主意,要搭上李昭去圖謀奪取寵愛。其餘才人貴人與沈貴人往來不多,並不知道那些細節,卻也都有誌一同的覺著,林木蘭實在可怕,再見了她,無不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林木蘭雖然覺得她們態度客氣的過分,卻實在不知自己已被當成洪水猛獸,隻如常行事。這日官家升座早朝,她吃了早飯,正與白小福一起安排給宋禎下朝後要吃的點心,皇後劉婷忽然命人來傳她去見。
她隻當還是沈貴人的事,與白小福說了一聲,就去了坤寧宮,想不到劉婷一開口,說的竟是韓庶人的事。
“……要不是送了沈庶人進去,我還不知道韓庶人已經病重,那裏服侍的人雖然按例給她取了藥吃,卻並沒見效,昨日我打發了醫官去看,卻說她已病入膏肓,隻剩一口氣吊著了。”
林木蘭幾年沒聽過韓庶人的消息了,如今忽然提起來,竟是病的要死了,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她病成這個樣子,心心念念隻想見二哥一麵,我卻不敢做這個主。”劉婷輕輕一歎,“我入宮晚,當年之事所知不多,便想找你來問問。”
林木蘭知道,所謂進宮晚、不知道當年事,不過都是借口,韓庶人的所作所為,宮正司是有記檔的,隻要找來王宮正,查了記檔,就都一清二楚。
劉婷找她來,不過是想借她試探一下宋禎的意思。韓庶人所犯的錯不可謂不小,劉婷與她又沒甚交情,自然不願為她去當麵向宋禎提起,再惹的宋禎不悅。可是韓庶人一死,此事也必得告訴宋禎,到時萬一宋禎問起她死前留有何話,再念起當日恩情,責備劉婷不事先回稟,那又不好了。
再一個,二哥如今還不知生母之事,可早晚有一日會知道,到時若心存怨恨,鬧出什麼事來,終究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