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從清羽頭發上脫離,落在一邊化成一個曼麗少女,“清清,你怎麼哭了啊?”
“父親不在了,叔叔也不在了。”清羽搖晃著腦袋,“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叔叔他不應該還在的,他之所以久久不願意離去就是因為我,他放心不下我,所以才會這樣。我是不是錯了?”她拿起桌上的墨色石頭,貼在臉上,就好像這樣就能夠感受到赫連豐身上的溫度。
“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怎麼樣都好不了,一直冷冰冰的,他的臉色很白,其實他早就已經不在了,正常人哪裏會像他那樣?可是我一直沒有想到,我早該想到的,我應該早點想到的。雖然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我知道,他是想著要帶我去滄蒙森林的,他一直等著我結嬰,可以承受得起東海傳送之門的顛簸。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體,他隻剩下一抹殘魂了。所以他一直叫我不要闖禍,不要闖禍,因為那個時候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以再保護我了。”
清羽痛苦地道:“強行把魂魄留在身體裏一定很痛苦吧?”
阿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夠安慰她,隻能沉默。
清羽拿起那塊墨石,抹去上麵的印記,裏麵就掉出來無數的東西。
清羽撿起來那顆幹癟的果子,看到他安安靜靜地失去了顏色,緊緊地握在手裏,“阿奇,你也不在了嗎?”
然而,阿奇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清羽不說話了,手上微微凝力,一股股綠色的精純之力便洶湧而至,彙入他幹癟的身體裏。
清羽不說話。隻是盯著那顆漸漸恢複了綠色生機的果子,見他在自己手上生長,然後破裂,露出裏麵的一顆種子。
“都說天靈果的種子極為難尋,一般都是用旁支生成新的植株,要想得到天靈果的種子必須要經曆一次生死劫難才能生成,它這也算是曆劫重生吧。”阿蔓在一邊看著,一邊感歎地說道。
清羽點點頭,天靈果確實都是用植株培植,但是卻不容易成功。但是這一顆種子將來卻一定會長成參天大樹。隻是不知道它要沉睡多少年才會蘇醒。
“我打算把它種到滄蒙森林。”清羽小心地將天靈果的種子收好之後,這才看向散落的其他東西。
有的是一些小物件,還有一些靈石,但是卻是因為敵不過漫長的年月一碰便散碎了。
都說乾坤空間之中可以將一件東西保存很久。但是如今看來卻也是有期限的。
一千五百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她不知道漫長的年月對於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在這一千五百年裏,她的修為慢慢增長,她的心慢慢沉靜。她的記憶也慢慢歸來。
歲月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痕跡,但是在她的心上卻已經刻上了不能磨滅的印記,永生不忘。
眨了眨眼睛,清羽拿起一本殘破的冊子,上麵的印記已經差不多磨滅消失不見了,可是,她仍然能夠從上麵的一筆一刻看出主人當時的心境來,那是一本在赫連豐在雲漠離世之後親手寫下的冊子,記錄了全部事情的來龍去脈。
清羽花了兩天才看完,可是看完之後,她卻沉默了,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阿蔓擔心地看著她,“清羽,你還好吧?”她問。
清羽拿起一隻短笛,一遍又一遍地吹著安魂曲。
她終於明白,當年叔叔為什麼要吹安魂曲了。
他不是吹給別人聽的,他是吹給自己聽的,他是安自己的魂。
清羽回過神來,放下手上的笛子,定定地看著阿蔓,“阿蔓,我要怎麼選擇?我該不該去?”
阿蔓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卻見清羽已經站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要有一個結局。”
抖落身上的塵土,她就出了門。
阿蔓隻是呆了一呆,又纏上她的頭發,如同一根墨綠色的絲帶,在空氣中微微蕩漾著。
一路行來,幾乎是沒有半點停頓,清羽就已經站在了千萬裏之外的另一座城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