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陷入前所未有的絕境,謝岑對她不聞不問,有事隻管去找老太太商議,或者也有順道去看看蟬兒的意思,府裏的瑣事皆有薛姨娘打理,橫豎是沒了許氏什麼事。
薛姨娘念舊情,還仰仗著許氏手下的幾個得力嬤嬤,真有什麼大事,也去與許氏商議,但許氏對此並不領情,隻覺的是薛姨娘在向她炫耀,連著把人家打出去兩回,連薛姨娘也不上門了。
許氏想起了即將要出嫁的謝景翕,往常有謝景翕在,她還能幫著她,到底是親母女,怎麼能忍心見著自己的親娘在府裏沒了地位,那樣對四哥兒也是影響不是。
於是許氏襯這日謝景昱來請安的時候,婉轉的提了提,“四哥兒,如今你祖母在家,你沒事也多去她那請安,還有你姐姐,眼見著就要出嫁,你們姐弟往後相見的時候也就少了,我跟前也就剩了你們兩個,沒事多來瞧瞧母親。”
謝景昱常年在外院讀書,並不知內院這些髒汙事,許氏這樣一說,他也覺的是這麼個理,雖然也訝異一向不大願意叫他跟姐姐親近的許氏,為何突然轉了性,也隻道是因著姐姐要出嫁的緣故,謝景昱不疑有他,果真當日下學後,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謝景昱與謝景怡一胞所生,當年都養在老太太跟前的時候,倒是開朗,話也多,與姐姐祖母敢情甚好,但這幾年被許氏與謝岑約束的,越發失了天性,聽話死讀書就是他現在的寫照,是以跟如今的謝景翕一對比,簡直不像一個娘胎裏生的。
“四少爺您來了。”
蟬兒在外院服侍,見了謝景昱盈盈一拜,謝景昱還奇怪蟬兒怎麼到了老太太屋裏,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時刻謹記不與後院丫頭姐妹太過親近的教訓。
“是景昱來了,快進來叫祖母瞧瞧。”
謝景昱甚是有禮的站在遠處跟老太太請安,老太太一看他這個樣子,心裏就歎了口氣,“你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學業都完成了?”
“回祖母,我回去自然還是要溫習的,隻是想著許久沒來看看祖母與姐姐,就先過來瞧瞧。”
“難為你有心了,隻是你姐姐今日並不在我這,你若是想她,就去絳雪軒看看她吧。”
“是,那景昱就先行告退了。”
謝景翕剛剛收了顧昀派人送來的一副頭麵並一些她與老太太平日愛吃的點心,顧昀隔幾日就要差人送一些小玩意來,謝景翕已經從最初的訝異到習以為常,隻覺的這個人實在是會做人到了極點,正打算著給老太太去送點心,就瞧見謝景昱進了門。
“景昱你來的正巧,與我一道去看看祖母。”
“姐姐,我剛從祖母那裏過來呢。”
謝景昱私下裏跟謝景翕相處的時候,就少了幾分拘謹,他看看桌上的點心盒子,就衝著謝景翕傻笑。謝景翕嗔他一眼,“想吃就自己拿,跟我還裝蒜。”
“姐姐,又是姐夫送來的吧,姐夫前幾日還給我送了好些小玩意呢。”謝景昱抓了一塊板栗酥填進嘴裏,“不過這點心嗎就不如送給姐姐的好吃了。”
“你要這麼說,下回就叫他隻送你書籍本子,吃的就免了吧。”
“別別啊,我又沒說不愛吃,這不是顯的姐夫他重視姐姐嘛。”
“明玉,去給景昱倒點白開水,省的他噎著。”謝景翕在他對麵坐下,觀摩了一眼謝景昱的神色,“你今兒突然到我這來,真沒事?”
“你還有幾天就要出嫁了,我來看看你還能有什麼事,也是母親叮囑我,說眼下就剩了咱倆,叫我們常去看看她,你是不是許久沒去母親那裏了?”
謝景昱雖然有些木訥,但到底不傻,也覺的最近府上的氣氛不大對,謝景翕頓時就明白了許氏的用意,這是指望著她幫她一把呢。
“雖說你明年就要下場,不該跟你提府裏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但我一向覺的,死讀書不是正理,你自己也要有些瞧人瞧事的眼色,嘴上可以不說,心裏不能不明白,尤其日後我不在府裏,你多去瞧瞧祖母,為人處事多跟著祖母學學,我說的你可明白?”
謝景昱話還是會聽的,謝景翕說話嚴肅,他就放下手裏的點心,認真的點點頭,“我省的了姐姐,母親原先不喜歡我同你親近,我也都知道,但好歹是母親,總要顧忌一些她的顏麵,若是她哪日做了什麼傷害你跟祖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依的。”
好在這孩子心裏還不糊塗,謝景翕心下稍慰,許氏的涼薄,他早晚能看的明白,但眼下他能顧全大局,就比許氏的鼠目寸光要好的多,不管怎樣說,許氏對這個唯一的哥兒,應該還不至於做什麼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