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壽禮是典型的那種把男人女人看的涇渭分明的人,他眼裏女人就隻能管管家帶帶孩子,像顧昀這種恨不能幹啥都把女人帶在身邊的,他就十分瞧不慣。

不過總算他還不至於一點人情世故不懂,嘴上沒說什麼,隻是悶頭悶腦的把他那小屋子鎖起來,走過來端起茶碗就灌了一口,生生把那上好的茶葉當白水灌下了肚。

謝景翕好奇的看他,這位楊大人不說蓬頭垢麵,那也實在不遠了,大概今兒沐休,他也是真的洗了,頭發散著還沒幹利索,但是又不像一般人那樣梳的整齊順滑,毛毛躁躁的頂在腦袋上。這也就罷了,那半幹的頭發上還蓋了一層細灰,不知道是不是被鍋底炸了一身,灰頭土臉的十分不像樣。

謝景翕仔細聞了聞,好像有些硝石硫磺的味道,難不成這位楊大人愛好在屋裏放炮仗?

“今兒襯沐休,我特意帶景翕過來認認門,這位便是我與你提起的楊大人”

謝景翕似乎看得出他不怎麼熱情,於是就隻是禮貌的點點頭,“楊大人,是我冒昧了。”

楊夫人拿手肘戳了楊壽禮一下,“什麼冒昧,你們能來就是把我們兩口子當朋友,甭搭理他,他整天就這麼個死人臉,說你呢,別一副欠你銀子的熊樣。”

楊壽禮狠狠瞪了她一眼,“我那是思考呢,你個女人家家的懂甚!”

“我不懂行了吧,你一天到晚跟魔症了似的在裏頭搗鼓那些破玩意,能當飯吃嗎,沒有我這個女人家家的,你早不知道餓死幾輩子了都。”

這實在很讓楊壽禮無言以對,他別看是個正經的五品官,一年的奉銀也不過才百八十兩,說不好聽點,還不夠侯府一月的吃喝,他又不善鑽營,並沒有額外的進項,當然相應的,他也沒什麼交情應酬,支出是可以減免不少,可架不住他整天搗鼓這些破銅爛鐵火器火藥,什麼東西都不是白得來的,他那點奉銀還不夠他貼本的。

要不是楊夫人這麼個會過日子的人撐著,他真就餓死幾輩子了,楊壽禮被堵的沒話說,隻好幹憋著生悶氣,轉過頭不搭理她,隻對顧昀道:“你昨兒跟我提的那個,我回來細想過了,覺的還是不通,關鍵的是比例不好掌握,不過我方才實驗了一回,不大盡如人意,又改了改配方,正打算再試一試,你要不要跟著來瞧瞧?”

顧昀來一趟可不就是為了看他這個,自然是沒有意見,但他要帶謝景翕去,楊壽禮就有意見,不過方才楊夫人餓死幾輩子的話言猶在耳,到底沒敢說出來挨罵,隻好允許她跟著,還一直囑咐她站遠點。

楊壽禮帶他們去了院子後麵的一出小山坡上,謝景翕大概猜到他要幹嘛了,隻見楊壽禮拿了幾包藥粉並幾個炮仗,那炮仗一看就是他自己拿紙糊的,十分的簡易,他把炮仗一個個擺在不同的土堆旁。

“這幾個都是我方才改過的配方,暫且試試看,不過最終還是要根據火銃的構造跟實際威力來決定。”

果然是在研究火器的,謝景翕好奇的一直看著,沒想到楊壽禮居然還有這等天分,她是沒有顧昀在這方麵的想法跟眼界,隻是覺的好玩,並沒有真的期望楊壽禮能研究出什麼驚天動地的玩意,隻是當個樂子瞧瞧。

等楊壽禮引爆炮仗的時候,謝景翕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們的熱衷點在哪裏,這的確不是普通拿來聽響圖一樂的玩物,雖然楊壽禮用的火藥不多,但爆炸一瞬間的震撼還是讓謝景翕有些小小的吃驚,如果這東西能夠用在戰場上,那它的意義就又不一樣了。

當然謝景翕這會還不知道他要研究的還有更精細的火銃火器,就已經覺的敬佩,對顧昀小聲道:“看上去還有點意思。”

顧昀原本怕她害怕,特意把她帶的遠一些,還貼心的給她捂住耳朵,不過謝景翕嫌丟人沒讓,見她不害怕,顧昀又帶她走進一些。

“怎麼樣,好玩吧,這可是在哪都瞧不著的樂子。”

楊壽禮再次灰頭土臉的走過來搖搖頭,“還是不盡人意,這威力與我想象的差太遠,就算是放在火銃大炮裏,恐怕也作用有限。”

顧昀安慰道:“慢慢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楊壽禮歎口氣,這才注意到謝景翕好像離得有點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到是一點都不心疼你這嬌滴滴的媳婦。”

“沒事,阿翕膽子大著呢。”

謝景翕十分配合的笑笑,“沒關係的楊大人,我沒那麼嬌氣,倒是您叫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