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七哥兒滿月,連聖上都送了賀禮,雖說隻是個庶子,但謝閣老中年生子可喜可賀,正是拍馬屁的好時候,於是朝中甭管是什麼立場的,都紛紛送了禮,受邀前來的大人們都快將謝家前院鋪滿了,而後院的太太奶奶們更是齊全,乍然一看,烏泱泱的爭奇鬥豔。
謝景翕一到,不少太太奶奶們就衝她圍了過來,一來二去的謝景翕也跟她們都熟了,便熱絡的與她們說話,現如今謝景翕的熱度一點不比許氏差,別的不說,進宮的機會就比許氏多,結識的圈子也更高一層。
許靜姝一直跟在許氏身邊,好奇的打量這位謝家三姑娘,“姑母,這就是三表姐嗎,看上去跟表哥一點都不像呢。”
許氏眼皮子動了動,“她現在可是京城的紅人,你沒事多跟她說幾句話,沒準還能沾些光。”
許靜姝心領神會,這就嫋嫋娜娜的穿過人群,湊到謝景翕跟前,甜甜的喚了一聲,“三表姐好。”
謝景翕正跟陳夫人她們說話,冷不丁被她這一聲打斷,大家都好奇地看她,陳夫人先問,“這位是?”
謝景翕不在意的應了一聲,“叫陳夫人見笑了,我與她也是頭回見,應該是許家表妹。”
許靜姝頗有些自來熟,笑嘻嘻的自我介紹道:“靜姝見過幾位夫人,我剛來京城,表姐的確不認得我,謝夫人是我姑母,常聽她念叨幾位表姐,說三表姐最是優秀,要我多親近呢。”
連陳夫人都覺的這姑娘是不是太熱情了些,謝景翕隻是笑笑,許氏要是能這樣說她,那才是活見了鬼,許靜姝這人一向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會賣乖也會耍心計,大概許家一家子的心眼全長在了她身上。
看出謝景翕好像有些遠著她,許靜姝就狗皮膏藥似的粘著她說話,一個人都能撐起一台戲,說的原本圍著謝景翕說話的太太們都陸續跑了,後來還是六姐兒出麵喊道,“許家表姐能來幫我一下嗎,這邊姑娘們沒人照應呢。”
這樣一喊,許靜姝就不好推辭,她恨不得在大家麵前表現一番,對於這些京城姑娘們也是有心結交,便順手推舟的去照應那邊的姑娘們了。
六姐兒現在成了獨當一麵的大姑娘,薛姨娘不方便露麵,她就忙活著張羅,看著心眼也見長,謝景翕心裏十分欣慰,陳太太又湊過來,“你們家六姐兒我是越瞧越喜歡,再出落幾年,會有大出息呢。”
六姑娘喜滋滋的跑到謝景翕身邊,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三姐姐,我可想你了,好容易盼你回來一趟,還沒顧上跟你說話。”
“多大了還跟我撒嬌。”謝景翕刮她的鼻子一下,“陳夫人在呢,也不知道害臊。”
“陳夫人好,陳夫人怎麼會見怪呢,嘿嘿。”
謝景翕搖搖頭,“叫陳夫人見笑了,正經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不會不會,六姑娘天真可愛,我打心眼裏喜歡的緊,不知可有許配人家?”
陳夫人三番兩次的提起六姐兒的親事,謝景翕卻是不能再裝聽不見了,再傻也能聽出陳夫人的意思來,隻是陳家現在除了一個陳渡,並沒有合適婚配的公子,難不成她是想要六姐兒當她的兒媳婦?
連謝景翕都覺的有些荒唐,陳渡跟六姐兒差了將近二十歲,當她爹都夠數了,何況六姐兒又不是找不著婆家,至於就非要嫁給他們陳家麼,再者她以前還跟陳家有過那麼尷尬的一段,陳夫人雖然不大知道,可陳渡是清楚的。
“六姐兒還小呢,父親恐怕也沒有太著急,再留幾年也是有的,陳夫人可是有合適的人家要介紹?”
陳夫人被反問了一句,隻是當著六姐兒的麵不好挑明,隻含糊笑道:“的確是想要給六姐兒撮合一門親事的,不過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你們府上都疼姑娘,恐怕不舍得這樣早將她嫁人。”
陳夫人這樣一說,謝景翕就更能肯定了,隻得含糊其辭的將這話頭給揭過去,心說無論如何不能叫謝岑知曉陳夫人的這層意思,若是知道了,恐怕一百個讚成,說起來陳渡也當真是個不錯的良配,但這年紀實在是太大了些,又礙著謝岑的政事,太委屈六姐兒了些。
旁的不說,看現在大姐夫不就知道了麼,一旦跟謝岑政見不合,姑娘夾在中間都兩麵不是人,她是不想六姐兒再受這種委屈的。
然而正經的是緣分不由人,謝景翕這廂一門心思的想要打消陳夫人的念頭,那廂六姐兒就跟陳渡遇上了。
謝家的宴席設在花園子裏,沒開席之前,六姐兒蝴蝶兒似的四處轉來轉去,一會指揮著桌椅擺設,一會親自端茶上水,手上端著個托盤一時沒注意腳下,小石塊上一崴腳,這就要連人帶茶的往地上摔。
六姐兒驚叫一聲,閉上眼做好了要摔倒的準備,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等來,手上一輕,托盤就被人拿走了,自己也被人扶住,這才避免了一場悲劇。
雖然這姿勢挺老套,但事實就是如此,她十分幸運的被人給拉住才沒有摔倒,六姐兒慌亂的睜開眼,就對上了陳渡那雙略顯深沉的眼。
陳渡是那種比較沉穩的類型,話不多,但給人的感覺很可靠,眼睛裏有一般人沒有的深沉睿智,細看之下很能吸引人的那種,尤其在六姐兒這種不經事的小姑娘眼裏格外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