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爹娘聞聲趕來的時候,盛桐已經人事不省。
地上的血跡讓所有人都懵了,盛桐就那麼躺在地上,還保持著牢牢護住盛槿的姿勢,而顧小魚則愣愣的坐在他們旁邊,眼神裏盡是恐慌與迷茫。
盛鸞跟顧昀率先衝過去,盛鸞將撲在盛桐身上的盛槿抱起來,顧昀則去查看盛桐的傷,顧莞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手已經開始哆嗦。
謝景翕過去把顧小魚抱起來,這孩子長這麼大,從來都是懵懂無憂,眼裏透出來的盡是叫人愉悅的光芒,這樣恐慌的神情從來未有過,是盛桐把她嚇著了。她就這麼任由謝景翕抱著,呆愣愣的不說話,丟了魂似的。
“得趕緊請太夫來,這邊有靠譜點的麼。”顧昀比大家都冷靜,指揮著府裏的小廝過來,“去找塊結實的木板抬人。”
盛桐的一條腿豁了很大條口子,顧昀給他檢查著,骨頭也斷的厲害,掉下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摔了腦袋,這會不省人事,這種程度的摔傷不怕流血,最怕摔著內裏,要是摔了腦子,就真的可惜了。
盛槿反倒沒事,隻是身上有輕微的劃傷,多半是嚇暈了,顧昀觀察他們掉下來的地方,屋頂上的瓦片鬆動了好幾處,摔在地上已經粉身碎骨,樹枝有被踩壓的痕跡,盛桐腿上的口子,應該就是被樹枝劃的,顧昀分析,極有可能是掉下來的時候,盛桐試圖借著樹枝的力道緩一緩,不過沒成功,反而被劃傷。
他分析的八九不離十,畢竟當時現場就隻有顧小魚一個人看的清楚,隻是連顧小魚都被嚇懵了,估計那場麵對她極有觸動。
其實當時的情況還要凶險的多,至少在顧小魚眼裏是如此,盛桐跟盛槿往下掉的時候,她試圖站在底下用手接,盛桐發現後提醒她躲開,隻是她到底沒能完全躲開,是盛桐在最後關頭把她推開的。
盛桐想踩樹枝,一半是想自己借力,一般是為了躲她,借力她不知道,但是避開她她知道,所以在顧小魚眼裏,盛桐被樹枝劃傷,都是為了她,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她所熟知的人流血受傷,她以為盛桐大概是死了。
“娘,人死了還會回來嗎?”顧小魚趴在謝景翕的肩頭,悶聲問了一句。
謝景翕心下觸動,把她抱回房間,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後看著她的眼睛,“人死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哭不會笑,跟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不過阿魚,盛桐哥隻是受傷了,他還會好起來的。”
顧小魚的眼睛裏終於有了鬆動,期盼的看著她娘,“是這樣嗎,盛桐哥隻是受傷嗎,他還能陪阿魚說話,教阿魚識字嗎?”
謝景翕摸著她散亂的頭發,丫頭自從能說會動後,就很少再哭,這次遇上對她觸動這麼大的事,明明就恐慌迷茫,卻愣是不見滴眼淚,不知道該叫人放心還是憂心,跟顧昀都是一脈相承的堅忍固執。
“會的,阿魚要對盛桐哥有信心,他好起來後,會陪你一如往常。”
顧小魚倒在她懷裏,“娘,盛桐哥他把我推開了,我想接住他,他為什麼要把我推開呢,他是不是不想傷到我啊,可是我以前也接過小九,都沒有問題的,我能接住盛桐哥對不對?”
謝景翕笑笑,“傻阿魚,人跟小動物是不一樣的,人呢天生脆弱,也同樣頑強,但是人不會飛,不會像小九那樣不怕摔,從高的地方掉下來會摔傷,會很疼,阿魚人太小,接不住你盛桐哥的,以後不幹這麼危險的事了好不好,你盛桐哥是為了你好,他不會怪阿魚的。”
顧小魚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娘,我以後都會照顧盛桐哥的,他受傷了,我能去看看他嗎?”
謝景翕想想那個場麵,都不知道盛桐傷的如何,隻能安慰她,“你盛桐哥還沒醒呢,等他醒了,娘再帶你過去好麼,你不是藏了許多好吃的,到時候拿去給他好不好?”
這邊哄睡了顧小魚,謝景翕去了盛桐處,盛桐的腿傷的嚴重,盛鸞請了最好的大夫過來瞧,說是左腿被樹枝傷到了筋脈,以後很有可能會落下殘疾,另外腦袋撞到了地麵,裏頭積了淤血,現在還不確定會不會影響到以後的讀書生活,隻道是要醒來再看。
結論實在不盡如人意,盛桐這樣優秀一個孩子,若是摔壞了腦子,這得多麼叫人惋惜,就算沒有摔壞,小小年紀就落了殘疾,可想而知會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別說這麼小的孩子,便是成人都難以接受一輩子淪為殘疾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