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魚前所未有的產生了一絲懼意,對著幾步之遙的那雙眼睛。
這不等同於害怕,隻是有點揪心,她的心一直怦怦跳,從對上那雙眼睛開始,那雙眼睛很準確的看著她,但是她卻覺的自己不能跟他產生交流。
可惜,憐惜,就如同對著盛桐那條殘缺的腿,那樣完美而殘缺的盛桐哥,如此漂亮卻不能視物的眼睛。
顧小魚從最初的愣怔無措,很快的轉變為友好,她就是單純的覺的應該對他友好,並沒有考慮這些冷漠與不善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她從葉雨身上下來,慢慢走向沈維,然後出人意料的抓住了他的手。
葉雨在一旁不由替她捏了把汗,心說這姑娘真是她這輩子見過的,臉皮最厚的,膽子最肥的姑娘,像沈小爺這樣天生有交流障礙的人,就這麼忽然被陌生人握住了手,她很擔心他會直接下令把她跟狼崽子一塊烤了。
沈維眉頭緊皺,身子往後退了半步,本能的想要抽手,但是……
“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阿魚想跟你做朋友呢。”顧小魚覺著這雙手就有人情味多了,暖暖的很單薄,跟盛桐哥的有點像,頓時就讓她產生了熟悉感,於是捏的更緊了,“我們一起玩嘛,我家的小十二很喜歡你啊,我把它送給你玩幾天好不。”
就這麼把它送人了,顧十二覺的自己大概已經失寵了。
沈維的手沒能抽出來,這丫頭是個練家子吧,手勁還挺大。不過他手雖然沒抽出來,但是拒絕的態度很明顯,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在表達著我不想跟你玩的意思。
但是顧小魚天生的就可以對拒絕這種行為視而不見。
“小哥哥,你們這個院子好特別啊,你跟小姐姐都是會館裏的人嗎,我最近都會住在這裏呢,我每天都來找你們玩好不……”
真的好吵啊,沈維心想,這世上怎麼還能有這麼吵的人,比葉姨還要吵,不光吵,臉皮還厚……
葉穎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笑的前仰後合,“哎呦我不行了,怎麼這麼搞笑啊這丫頭,你快瞧你寶貝兒子那個表情,我真的從來沒看他這麼吃癟過,哈哈……”
沈東亭看向院子裏,眼角久違的爬上一絲暖意。
葉穎笑夠了,轉過臉來看他,“東亭,我真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一天,你說是不是挺神奇,人跟人之間,大概真有某種不可言說的聯係。”
是啊,沈東亭心想,他又何嚐想過還能有今天,何嚐想過能在這裏見到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想,雖然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不過東亭,你就這樣晾著他們,也不是辦法啊,小爺那裏,你就這麼瞞著麼?”
沈東亭靠在椅背上,“現在不是時候,他們不能留在這,不管如何,得盡快送他們走。”
“走?”葉穎有些著急,“東亭,咱可好容易把盛元引上鉤,有盛元在,呂宋這邊的經濟要脈才能真正捏在咱們手裏,我可都在秦湛那老王八跟前把話說滿了,盛元拿不下,擎等著他落井下石吧,咱們到今天的局麵,多不容易啊!”
“誰也沒想到她會來,她不能涉險。”
一句話堵住了葉穎的嘴,在他心裏,什麼也沒有她重要。
“可是東亭,咱們生死十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去再見他們,我們沒有猶豫跟喘息的時間,一著錯滿盤輸,即便是她,想的恐怕也是那麼一天,你不能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她既然來了,必然不肯善罷甘休,我們可以合作啊,你這麼多年的狠勁都哪去了,我相信她是能賭得起的……”
“她不能賭。”沈東亭捏緊了拳頭,骨頭縫裏都透著堅持,他的眼睛重新轉向院子裏的兩個身影,“他們都賭不起,沒有盛元,我也照樣可以,無非是時間問題罷了。”
葉穎一腳踹翻了角落裏的花架子,頹然的坐下來,揉著突突跳的腦門,默了半晌後開口,“我得提醒你一句,她不會輕易受你擺布的,從猜到你身份的那天起,她的目標就已經不是你了。”
一絲苦笑掛上沈東亭的嘴角,她是想保護他們麼,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吧。
又兩天後,謝景翕與兩位掌櫃再次坐上了談判桌,出來的依舊隻有葉穎跟葉雨。
葉穎巡視幾人後笑問:“不知幾位掌櫃考慮的如何了?”
齊掌櫃翹起二郎腿,將另一份文書扔給葉穎,“這是我們的條件,兩位姑娘先請示一下你們東爺,若是若是覺的可行,咱再談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