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君墨似乎並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他那清冷的聲音,又一次在大牢上空響起,字字如針一般,紮入江淩玉體內:“朕說過,凡是因你而且的事情,必定要因你結束!這罪,你認還是不認?”
“如果這是皇上所願,我認……”這一句話,耗盡了江淩玉所以的力氣。他此刻仿佛溺水之人,張大嘴,卻呼吸不到空氣。
認罪意味著什麼誰都心知肚明,讓他陷入無底黑暗的,不是這殺人的罪名,而是,這是君墨強加給他的,這個自己發誓要誓死保護的男人要親手殺了他。
他寧願當初被對方亂箭射死,至少那時他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忍,他聽到了那一句“阿玉,過來!”
究竟是自己辜負了君墨的真心,還是君墨誤解了自己的情意?如今,又有誰能說的清!
“拿筆,讓他畫押!”君墨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轉身走至牢門口,停住了腳步:“江淩玉目無王法,蓄意殺人,五日後,斬首示眾!”
斬首示眾!到頭來,他竟連具全屍也不留給自己!
江淩玉目送那抹黃色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牢房盡頭,他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見到君墨,但他想將這個人的眉目、甚至背影都刻在腦中,伴隨著自己所有的記憶,埋藏在黃土之中,若有來生,願,不再相見!
這五日,對江淩玉來講並不好過,身上被打的幾乎體無完膚,膝蓋的舊疾在這陰暗潮濕之所越發讓人疼痛難忍,即便是想站起身走兩步,有時也很難做到。
可江淩玉卻從獄卒的閑談中聽說近來皇上對林小將軍寵愛有加,常與之促膝長談至深夜。
林小將軍可是說是將門之後,無論是出身、品行、膽識還是相貌,都讓人無可挑剔,原本他們關係還算不錯,但是前次領兵出征,江淩玉為主將,林小將軍的哥哥為副將,原本萬無一失的一場勝仗,卻不知為何軍情全部被敵軍所知,那一仗,敗的十分慘烈,林小將軍的哥哥也因此戰死沙場。
隨即就有人在江淩玉的帳中查到了與敵軍來往的信箋,這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到現在都還扣在自己的頭上,也正因此,林小將軍把他哥哥的死全部都怪在了江淩玉頭上,幾次碰麵,都有意無意地給他難堪,而站在一旁的君墨,似乎也默許了林小將軍的這種做法,並未致一言半語。
“原來,他早就找到了可以替代的對象,早就不需要我了……”江淩玉扯扯嘴角,笑出了聲,聲音越笑越大,達到整個大牢都聽的清清楚楚。
“吵什麼!”獄卒聞聲趕來,看到江淩玉雖然在笑,可笑中卻帶著極度的悲哀,再看臉,早已是淚流滿麵。
莫不是明天就要問斬,嚇傻了吧!獄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誰不知道江淩玉曾是皇上身邊的寵臣,寵到誰要是得罪他就等於得罪皇上的份上,可如今呢!
獄卒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剛要走,卻聽到江淩玉沙啞的聲音響起:“可有酒喝?”
“你要的可真是時候。”獄卒停步,扭頭說道:“今晚皇上給林小將軍慶生,大辦酒席,還請了京城的雜耍團進宮,這不,剛送來兩壇子酒,你等著,我給你拿些來。”
慶生?江淩玉心尖微微一疼,這麼多年,不管那人是不得勢還是做了皇上,都不曾大肆操辦為自己慶生,不過有什麼關係?那原本也不是自己真的生辰。
江淩玉忽然心酸之意更濃,活了二十多載,竟沒有一樣東西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就連此刻的每一次呼吸,都不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