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20個小時的車程,車票訂的是軟臥,鍾璿走進車廂後找到位置,直接把行李扔到上鋪,然後自己也爬了上去。陳靜坐在下麵,掏出耳塞塞住耳朵,一邊翻雜誌一邊聽歌。

對麵鋪也是兩個女生,其中一個身材像個球體,偏偏還要睡上鋪,折騰了好一會兒,爬個梯子爬得險象橫生,鍾璿都替她捏了把汗。

小胖妞覺察到對麵的視線,轉頭看了鍾璿一眼,鍾璿出於禮貌,衝她笑了笑。

“你們是學生吧,提前請假回家?”

鍾璿愣了愣,這才想起再過幾天就是五一,難怪陳靜之前說差點訂不到票。

“你們是大學生?”鍾璿咧嘴笑笑,都快奔三的人了還被錯認是學生,心裏忍不住高興了一把。

胖妞一邊點頭一邊打開行李包翻東西,翻出了一包薯片,撕開包裝,自己先吃了一片,然後看向鍾璿:“你要不要?”

鍾璿擺擺手,胖妞又彎腰把薯片遞給下鋪的女孩,女孩抬頭看了一眼,也沒有要。

胖妞很活潑開朗,邊吃薯片邊和鍾璿聊了起來,她下鋪的女孩子卻斯文得很,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看漫畫。

火車上噪音大,陳靜聽歌的音量也放得很大,鍾璿擔心她的耳膜會被震傷,從上鋪探出身子,伸手摘掉了她的耳塞。

陳靜聽歌正聽得入迷,冷不防被人拿走耳塞,不禁有點莫名其妙,抬起頭正想質問鍾璿在搞什麼,卻迎上了對方燦爛的笑臉。

“我們聊聊天吧,別聽歌了。”

“聊什麼?”陳靜把手機裏的音樂關了,將枕頭和被子疊在一起拉到身後,懶洋洋地靠了上去。

鍾璿還沒開口,對麵上鋪的胖妞就搶著說道:“同學,你長得好像明星哦,剛才你低著頭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有幾分像了,現在這麼一看,更加傳神。”

陳靜先是被對方那聲“同學”弄得一愣,聽完她的話後,整個人都樂了。

“哪個明星有我這麼漂亮?”陳靜笑問。

這回換胖妞愣了愣,沒想到陳靜這麼不謙虛,不過陳靜是真的好看,有驕傲的資本,而且頗為神奇的是,無論她怎麼囂張都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胖妞叼著薯片說:“你等等。”然後拉開旅行袋從裏麵翻出一份娛樂報刊,打開第四版,指著一則標題為“任時光匆匆流去我隻在乎你——初戀永遠是最好”的報導所附的其中一張圖片,激動地道:“你看這張照片,和你像不像?”

陳靜輕描淡寫地往胖妞手指的地方瞥了一眼,耳邊是列車行駛的聲音,窗外的景物不斷往後掠去,二十歲的陳靜笑意清淺,在時光彼端定格成模糊的老照片。

“哪裏像了?”陳靜挑眉笑笑,“明明我比她好看多了。”

胖妞:“……”

鍾璿好奇地伸長脖子往那份報刊看去,那是一張社團搞宣傳活動時拍的現場照,穿著校服的男生女生笑靨如花,鍾璿一眼就從一眾人中找到了陳靜。那個時候的陳靜眉目間還殘留著一絲稚氣,笑起來的時候像一株將綻未綻的曇花,漫不經心地展露出能預見的美好。

胖妞把空了的薯片包裝袋和報刊都放到一邊,又從旅行包裏掏出一副撲克牌,摸著肚子歎氣道:“唉,每次吃飽了就想睡,但我最近在減肥,你們陪我玩撲克牌提提神唄?”

鍾璿:“……”

陳靜:“……”

於是胖妞和鍾璿都跑到了下鋪,連同那個不怎麼吭聲的斯文女生一起玩四人鬥地主。

“輸的人要貼胡子。”胖妞把一包餐巾紙拍到小餐桌上,然後伸出舌頭做了個舔的動作,“用口水把紙糊在臉上。”

斯文女生舉起手怯生生地問:“我可以用自己的口水糊嗎?”

“不行,一定要用我的口水。”胖妞咧嘴一笑,“這樣你們才會認真的玩。”

結果連續玩了三局,都是胖妞輸牌,胖妞一邊願賭服輸地將紙巾撕成長條沾了口水貼到臉上,一邊嘟嘴抱怨:“玩個牌而已,你們要不要這麼認真啊。”

第四輪的時候,陳靜拿到了一副爛牌,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在心底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現在去上個廁所。

“到你出牌了,大美。”雖然陳靜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但胖妞還是很堅持自己的原則,管陳靜叫大美女同學,簡稱大美。

大美看了看大家出的牌,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良久擠出一個字:“過。”

然後直到這一輪結束,她手上的牌都沒有打出去過。

“哇哈哈哈哈哈,終於反敗為勝,農奴翻身,噢耶!”胖妞高興得手舞足蹈,拜拜肉顫得都停不下來。

斯文女生和鍾璿都滿臉同情地看了陳靜一眼。

“我要貼了哦。”胖妞撕下一條餐巾紙,不懷好意地舔了舔嘴唇。

陳靜不是會耍賴的人,隻好笑笑說:“來,貼吧。”

不就是被口水碰一下臉嗎,就當是被小貴賓犬舔了。

胖妞站起來,惡作劇地笑著,把沾了口水的餐巾紙往陳靜臉上貼:“大美你放心,我每天都刷兩遍牙,口水都帶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