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六回 會親(1 / 3)

下午顧蘊歇了中覺起來,先是宗皇後打發吳貴喜送了一萬兩銀票和兩個莊子的地契來,說是兩個莊子,一個也就八百畝,一個也就六百畝,顧蘊實在不知道得在其上種什麼,一年的出息才能有‘兩萬左右’,可見宗皇後的臉皮比她還厚,不過總歸是白得來的,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了不是?於是收得很是愉快。

接著六宮妃嬪也陸陸續續打發各自宮裏的大太監或是掌事女官,送了給顧蘊的賀禮來,無一例外不是與金銀有關,想是在見識過顧蘊的‘俗不可耐’後,不約而同達成的共識,萬一她們送旁的東西,太子妃不喜歡了怎麼辦,送別人東西嘛,自然要投其所好。

顧蘊照樣收得很愉快,到晚間粗略一算,竟然有近五千兩銀子,倒是算得上豐收了,因笑與宇文承川道:“我就知道娘娘們都是財主,隨便指縫裏漏點兒出來,就夠尋常人家吃用一輩子了。”

宇文承川道:“你還是見好就收罷,宮裏由來都是闊的闊死,窮的窮死,據我所知,便是一宮主位的貴嬪,一月也就才四百兩的月例而已,貴嬪以下就更不必說了,稍稍得寵有體麵的還不用打點那些個執事的太監嬤嬤宮女們,不得寵沒體麵的,大冬天的連想吃個熱菜都得花銀子打點,尤其禦前的的人更要打點,才有可能讓皇上想起她們,百兒八十兩銀子於你來說或許不值一提,可於她們來說,就得傷筋動骨了。”

顧蘊聞言,嗔他一眼:“我難道還能不知道這些?皇貴妃的月例是一千兩,從一品四妃是八百兩,正二品六妃六百兩,從二品九嬪五百兩,正三品貴嬪四百兩,三品以下從婕妤起,每低一級遞減五十兩,到最莫等的更衣,隻得四十兩,娘家離得近有點法子的,娘家還多少能貼補一些,娘家離得遠沒法子的,隻能靠月例苦苦度日,好些低等妃嬪們,甚至隻能靠做了針線拿出宮去換銀子度日,外麵的人都以為宮裏娘娘們的日子不定如何的錦衣玉食,哪裏知道她們能苦成這樣?你放心,我明兒就打點好回禮讓人一一送回去,定不會讓那些低等妃嬪吃虧的。”

說到底她想坑的人隻有宗皇後一個而已,可不想連六宮妃嬪一塊兒得罪,不但不想得罪,她還隱約有一個想法,得找一個合適的契機,回了皇上,給低等的妃嬪們都漲漲月例才是,如此那些人隻要在皇上耳邊偶爾替東宮吹一句枕頭風,也就不枉她的一番苦心了。

不過說到底這事兒是皇上後宮的事,她一個做兒媳的,還真不好輕易插手,且待以後有合適的機會時再說罷。

宇文承川見顧蘊知道分寸,也就不再多說,轉而問她:“生辰想要什麼禮物,總不能不相幹的人都表示了,我做夫君的卻什麼表示都沒有罷?想要什麼隻管說,爺有的是銀子!”

一副暴發戶的架勢,逗得顧蘊忍俊不禁,捶他道:“不是說你整個人都是我的嗎,就更不必說你那些銀子了,還‘爺有的是銀子’呢,那都是我的銀子好嗎?”

“既然如此,到時候我把自己洗幹淨了,用一個大盒子裝好,送給你當禮物,讓你一打開盒子,就能看見最真實最不加以遮掩的我,怎麼樣?”宇文承川衝她擠眉弄眼。

顧蘊見他一臉的不懷好意,‘最真實最不加以遮掩的我’這句話更是說得一波三折蕩漾不止,好氣又好笑,不由啐道:“到底是你送我禮物,還是我送你禮物呢,你倒是想得挺美!”

“當然是我送你禮物啊,不過你如果非要送我,也不是不可以,我很容易滿足的,隻要你待會兒……”

“呸,還沒睡覺呢,你就開始做夢了……”

夫妻兩個耍了一回花槍,用過晚膳,又在殿內走了幾圈,再下了幾盤棋消食,便梳洗歇下了,至於有沒有讓宇文承川‘美夢成真’,就隻有夫妻兩個彼此才知道了。

次日顧蘊去給宗皇後請安時,宗皇後臉上已絲毫看不出昨兒才被顧蘊坑了的憤怒與不甘了,和顏悅色的與顧蘊和妃嬪們說了幾句話,便命大家都散了,隻留了陳淑妃與莊妃商量一應年事。

顧蘊與宗皇後應酬時,麵上雖不動聲色,實則卻眼尖的發現,宗皇後偶爾看向莊妃的眼神,冷得蛇信子一般,讓人不寒而栗,顯然宗皇後近期內就會對莊妃母子婆媳出手了,也就難怪她會不計較自己坑了她之事了,大敵當前,她那點小小的挑釁又算得了什麼?

隻不知莊妃感受到了宗皇後的敵意沒有,若是感受到了,她豈有不提前加以防備的,那宗皇後豈非不能得逞了?不過宗皇後執掌後宮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燈,就算莊妃有所防範,由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莊妃也未必防得住……不管怎麼說,自己和東宮隻等著看好戲即可。

顧蘊一路思忖著回到東宮,內務府送東宮份例內的年貨來了,吃穿用度應有盡有,將崇慶殿外的空地堆得滿滿當當的,冬至與胡向安正分頭與內務府的人清點交割。

瞧得顧蘊的車輦回來了,二人忙迎上前打千兒行禮,顧蘊隔著車簾與二人說了幾句話,便先進了殿內,大冷的天,她可沒興趣在殿外吹冷風,而且凡事都親力親為,而不懂得用人,她這個太子妃也該當到頭了。

不多一會兒,冬至進來回話:“內務府送來的年貨倒還算豐富,隻如何分派,還請娘娘定奪。”說著奉上清單。

顧蘊接過大略看了一遍,道:“給胡良娣徐良娣幾個按位份高低逐次分派一些,銀子也是,就按三百兩、二百兩和一百兩分派罷,再各樣留夠我們自己過年的量,其他按各宮娘娘位份的高低還禮回去,本宮才瞧了一下,布匹緞子怕是不夠,去本宮庫裏挑些,切記一點,高位份的娘娘們回禮盡量都送華麗的,低位份的則送實用的……算了,回頭禮單子都擬好了,你先拿來本宮過目。”

冬至一一應畢,又道:“還有給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年禮,眾皇子府和各大王府宗室的回禮,也該準備起來了,請娘娘早做定奪。”

顧蘊想了想,問道:“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年禮本宮心裏已有大概的主意,回頭再與殿下商量一下就可以定下來了,隻眾皇子府和各大王府宗室的回禮在他們沒先送年禮來之前,本宮還真拿不準該如何回禮才好,你且設法去弄幾張各大府邸往年的年禮單子來本宮瞧過後,再做定奪也不遲,橫豎庫裏泰半東西都是現成的。”

冬至恭聲應了,見顧蘊沒有旁的吩咐了,才行禮卻行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顧蘊一直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到下午快交申時了,才將給各宮妃嬪的回禮都送了出去,算是了了一樁事。

各宮妃嬪這幾日先是見識了顧蘊的敢做,後又見識了她的敢說,連貴妃娘娘與皇後娘娘兩尊大佛都明裏暗裏吃了她的虧,不管心裏服不服她,至少麵上都絕不敢去招惹她了,所以給她的賀禮拿得出的自不必說,務必要加厚,便拿不出的,也隻能打腫臉充胖子了,就怕一個不慎惹得她不高興了,回頭給自己小鞋穿。

卻沒想到,她們才心痛肉痛了一夜,太子妃的回禮就送到了,比之她們送去的賀禮,還都加厚了一倍不止,這下她們及底下的宮人都可以過個肥年了。

眾妃嬪心裏一時都是百感交集,對顧蘊的印象也大為改觀了,原以為太子妃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卻沒想到,她其實是這樣一個厚道人周到人,果然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以後皇後娘娘與貴妃娘娘再與太子妃打擂台時,她們縱然明麵上不敢向著太子妃,私下裏得了機會,少不得就要為太子妃說一句公道話了!

顧蘊自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輕易,已為自己在後宮裏樹立起了幾分威信,說到底那些低等妃嬪所求的,也不過就是能在後宮裏日子過得稍稍好些,稍稍體麵些而已,什麼奪嫡不奪嫡的,離她們實在太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