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除了宇文承川和平大老爺以外的所有人都震驚忌恨於顧蘊的豐厚身家,偏殿內眾女眷又何嚐不是一樣?
看向顧蘊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早知道顯陽侯府竟有這樣一尊金娃娃,當初她們就該用盡一切手段替自家的兒孫娶回去,別說隻是年紀稍稍偏大,家世稍稍弱了些,隻看在將其變成自家媳婦兒後,自家豈止三代以內,三代以外一輩子都吃用不盡,這個媳婦兒便娶得大大的值了,何況顧氏生得漂亮,人也立得起來,顯陽侯府門第也不低了,她又是打小兒養在顯陽侯夫人跟前兒的,與親生的也沒什麼差別了,——怎麼當初她們就將眼睛長到了頭頂上,從來沒考慮過顯陽侯府還有位四小姐宜聘娶呢!
卻也知道如今再懊喪再悔恨都無用了,難道到了這個地步,誰還敢跟當今的太子殿下去搶人不成,於是隻能酸溜溜的暗想,怎麼偏就她這麼好的命呢,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整個天下罷!
其他人還隻是暗暗羨慕妒忌,發發酸也就罷了,宗皇後婆媳與林貴妃婆媳,還有莊敏縣主則早已身處十八層煉獄,上刀山下油鍋浸冰水……短短瞬息之內,便已將這些滋味兒一一嚐了個遍,都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隻恨不能大聲尖叫一番,甚至衝上去撓花了顧蘊的臉,看她還怎麼得意,還笑不笑得出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顧氏怎麼就會成為了那勞什子的便捷客棧的幕後東家,擁有了那樣巨大的財富?為什麼以前從來就沒人聽說過這事兒,為什麼這事兒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就在這時候曝了光,陰謀,一切都是宇文承川那個婢生子與顧氏的陰謀,她們都被坑了啊!
“母妃,我、我肚子好疼……啊,我肚子真的好疼……”突如其來的一聲帶著哭腔的慘叫,讓正陷入深深怨毒與絕望的林貴妃回過了神來。
就見二皇子妃正慘白著臉捂著肚子,額頭上與脖子都是青筋迸起,還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不然她不會叫得那般淒慘。
林貴妃唬得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大哥那邊已是形式大大的不妙,還不定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了,若蕭氏腹中的胎兒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和兒子將痛失翹首以盼了多年的嫡孫嫡子不說,蕭總兵會不會再不遺餘力的支持他們母子,也說不好了,畢竟就算他們母子笑到了最後,將來的繼承人身上也未必有蕭家的血脈,那蕭總兵憑什麼再為他們肝腦塗地?
思忖間,林貴妃已扶住了二皇子妃,急聲說道:“好孩子,你別急,剛有孕之初是這樣的,肚子的確會時不時的抽痛一下,乃是正常反應,你別怕,母妃在這裏,母妃在這裏,你和孩子都一定會沒事兒的……來人,快去備轎,再去把太醫院該班的太醫都傳到關雎宮待命,快!”
她的貼身宮女忙小跑著出了正殿。
林貴妃方看向寶座上的宗皇後,語氣頗有些不善的道:“皇後娘娘,老二媳婦這個樣子您也看見了,臣妾也先帶她回自己宮裏診治休息了,您與大家夥兒要繼續留在這裏,就繼續留下去,臣妾就不奉陪了。”
方才三皇子沒有及時出聲聲援二皇子,林貴妃雖不在正殿,因沒有聽到三皇子的聲音,也能猜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對宗皇後自然再不會客氣,果然跟這對卑鄙無恥的母子做不得交易,不然指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被他們反咬一口!
又因宗皇後一直不肯發話讓大家先散了回後宮去,各自找地兒休息一番,等待晚上的晚宴,她不發話,其他人自然不好離開,這才會讓二皇子妃驚急之下動了胎氣,林貴妃自然不會怪自己,若她堅持要帶二皇子妃先離開,便是宗皇後也不好攔她的,實在是她也想留下來親耳聽聽正殿那邊的最新進展。
但如今,她自然而然將賬都算了宗皇後頭上,今日若兒媳母子俱安也就罷了,若他們母子尤其是胎兒有個什麼好歹,她絕不與皇後善罷甘休!
宗皇後見林貴妃滿臉的不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她正愁找不到出氣筒呢,林氏這賤人就撞了上來,真當她不敢治她是不是?
然三皇子的臨陣撂挑子終究還是讓宗皇後有些心虛,心虛之餘,更多還是後悔,早知道顧氏竟然有那麼豐厚的財力,方才兒子就該聲援一下老二的,反正隻是白動動嘴而已,想來皇上也遷怒不到他們母子頭上,何必非要做得那般絕呢,如今可好,那個婢生子越發如虎添翼了,以後自家要正麵對抗東宮的同時,還要防著老二母子在背後放冷箭,真正是腹背受敵,豈非越發的舉步維艱?
看來還是得設法把老二和林氏安撫好了,繼續與他們同盟才是……這般一想,宗皇後到底還是強忍住了滿腔的怒火,緩聲與林貴妃道:“倒是本宮疏忽了,忘了老二媳婦初初有孕,最是久坐不得的,如此妹妹就先帶她回關雎宮,讓太醫先給她好生瞧瞧罷,若是缺什麼補品藥材,隻管打發人往內庫取去,就說是本宮的話。”
林貴妃對宗皇後的示好卻是冷笑於心,現在知道與我們母子同盟比敵對好了,早幹嘛去了,隻可惜已經遲了……不過顧念著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兒,知道眼下不是打嘴仗的時候,到底還是沒與宗皇後再多說,應了一句:“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與二皇子妃的貼身侍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著二皇子妃出去了。
餘下眾人幹坐了這麼長時間,說實話也都累了,何況正殿那邊的情況她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都不想再在偏殿幹坐下去。
禮親王妃因第一個笑向宗皇後道:“皇後娘娘,大家都已是酒足飯飽了,您看要不要散了,讓大家夥兒各自找地兒逛逛去,也好消消食,不然晚上的晚宴,可就都沒地兒裝了。”
宗皇後猶不想離開偏殿,想繼續聽聽正殿那邊的情況,可見大家都是一臉掩飾不住的疲色與不耐,想著在座的個個兒都養尊處優慣了的,若是平常在家,這會兒早高床軟枕的在歇中覺了,哪用似現下這樣,穿著沉重的大衣裳頂著沉重的頭飾,又累又熱,再讓她們坐下去她們固然不敢多說什麼,可不敢言並不代表不敢怒,自己就要引起公憤了。
少不得隻能點頭道:“就依王嬸所說,大家都散了罷,有地兒去的就自己安排,沒地兒去的就去景仁宮的廂房裏歇著,這會兒離晚宴少說還得一個時辰呢。”
於是大家總算可以離開交泰殿,找地兒休息,或者說是找地兒與自己交好的妯娌姐妹八卦了,方才發生在正殿的事,足夠她們八卦上整一年甚至更長時間了。
顧蘊想著禮親王妃進宮自來都是在景仁宮落腳,倒不是她與宗皇後多要好,以她的輩分和威望,除了宗皇後,其他人還不夠資格款待她,她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往別的妃嬪宮裏去。
然而此時此刻,相信宗皇後除了第一個不想見到自己以外,第二個不想見的人,隻怕就得數禮親王妃了,顧蘊自然不想讓禮親王妃去受宗皇後的冷眼,因笑著走到禮親王妃身旁,衝她微微一欠身,低笑道:“前兒我得了一罐雪頂含翠,不知禮叔祖母可否賞臉去東宮坐坐,也好嚐嚐我烹茶的手藝?”
禮親王妃也不想去景仁宮白討宗皇後的嫌,可不去景仁宮,她也沒別的地兒可去,總不能去壽康宮與幾位太妃做堆罷?是以聽得顧蘊的話,她倒是正中下懷,笑道:“那敢情好,我老婆子今兒可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