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親情的巨輪(1 / 3)

幸而羋婧提醒,這一回趙主父並沒有像曆史上那樣,及時從秦國逃出去,而是被嬴稷派出去的人抓了個活的。

雖然是抓,但大秦乃是“禮儀之邦”,對趙主父還是十分客氣的,哪怕趙主父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是趙主父,不對,是趙國派來的奸細。

不承認?沒關係!不承認就不承認唄。

一國之王陷於敵都,而國內隻有一個八歲的小太子,以及一個年長的前任廢太子,想一想都是一出熱鬧的大戲。

趙主父不認自己是趙主父,秦國就以其名為使者,實為奸細之名將其留下來。

反正在時下世風頗亂,隻要能找個大家都說得過去的理由,扣留使者和扣留大王比起來,簡直是一樁芝麻小事。

但扣留大王也有幾種說法,扣留公正去他國出使的大王,和扣留假扮他人,偷偷摸摸去他國當奸細的大王,絕對是兩種不同的待遇。

前者扣留了,會受到國際輿論以及對方國臣民的鄙視,比如曆史上秦國騙楚懷王入秦,再將其扣留起來,結果不但沒有達成割土的目的,反而引得楚人說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話。

但是後者扣留了嘛,大約……會先被人一聲“蠢”,若對方趁機割地要土,本國也不好從道義上加以指責,畢竟自家大王鬼祟在先。

趙主父既自傲又自負,按他的性格,是寧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趙國大王,讓秦國能以自己的性命為威脅,逼迫趙國賠款割地的。

不樂意就不樂意吧,羋婧表示咱不強求。

因此,出乎趙主父意料之外的,秦國雖然將他的軟禁看管了起來,但並沒有在他麵前提過“割城”、“早日歸國”之類的話,反而每日美女美酒佳肴的款待。

除了自由之外,隻要趙主父想要的,吩咐一聲,秦人馬上就會辦到。

若不是說給不知情人聽,還以為趙主父是在秦國做客。

麵對這種反常的情景,趙主父既吃驚又擔心,所謂“反常必有妖”,秦國這對母子可不是什麼愚笨之人,大灰狼忽然變成小白兔,任誰也知道秦國必定不懷好意。

可偏偏的是,趙主父是一個人被關起來的,周圍連個能商量事情的人都沒有,因此他隻能一個在心裏默默琢磨著。

琢磨來琢磨去,趙主父開始頻頻求見嬴稷。

可嬴稷是秦王啊,日理萬機,怎麼會是一個小小的趙國使者能想見就見到的?你當你是趙王啊?

當趙主父聽到負責監視他的秦人,用這個理由回絕自己時,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

沒有人可以商量事情,又聽不到外麵的風聲,縱然有美酒美食美女為伴,趙主父這日子過得也十分艱難。

就在趙主父打算不顧三七二十一,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時,忽然宮人有人通報,君上與太後邀請趙使入宮遊湖赴宴。

雖然不知道嬴稷母子到底在搞什麼鬼,但一聽到這個消息,趙主父還是立刻將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才隨著宮人入宮。

趙主父雖然自負到讓羋婧挺看不起——身為一代霸主,卻是如此兒女情長、處事不決、拖拖拉拉、腳踩兩條船,一副立誌要當中央空調就算了。

關鍵是,見過中央空調,但沒見過明明冒得是暖氣,卻讓每個人都覺得心寒的中央空調。

趙主父死後諡號“武”和“靈”。

先不提“武”這個比較中性,既有用來褒獎,但又會用來當貶義的諡號;隻單過一個“靈”字,這可是著著實實的惡諡。

中國曆史上,以“靈”為國君,個個都是荒唐透頂的主,而在這一大堆人中,最出名的莫過於漢靈帝。

漢靈帝單說,大家可能不熟,但一提到“東漢末年,桓帝靈帝時期,十常侍把持朝政”等字樣,大約就知道這些以“靈”為諡號的國君什麼畫風了。

在古代,就算是國君在位時荒唐無比,但古人尊從孝道,惡諡若是出在兒子之口,那麼難免會給人一種不孝順的感覺。

因此,這些被諡為“靈”的國君,大多不是末代帝王,後朝所諡;就是繼任的國君根本說不了算。

但趙主父不同,羋婧記得他兒子不但是地道的實權君主,而且還堪稱趙國一代英主,卻給自家老爸諡了這樣的諡號,可見最後這對父子親情的巨輪一定翻了船。

羋婧之所以記得趙主父的兒子是誰,還得多虧嬴駟,對方和嬴駟一樣,諡號“惠文”,什麼“完璧歸趙”、“負荊請罪”都是發生在這個時期。

看著身材高大,縱然是扮下人,也是一派虎步龍行之姿的趙主父,羋婧微微一笑道:“貴使近日可好?館驛之人可有怠慢之處?”

“回太後、秦王的話。”趙主父衝著羋婧、嬴稷一拱手,朗聲說道:“貴國待我甚好,隻是離國甚遠,頗為思念家中親人,故懇請太後、秦王許我早日還鄉。”

“呃……今日大宴,不說這些掃興話,隻管吃菜喝酒。”嬴稷揮了揮手,裝成聽不懂的模樣說道。

今日之宴,名頭打的是遊湖。

既是遊湖,當然應該吃船菜。

所謂船菜,來自於“船宴”這個說法。

而“船宴”又是指指清朝之時,人們坐於船上,一邊泛舟於水,欣賞湖光山色,一邊細細品嚐船中船娘精心烹製美味,讓人在享受賞遊之樂的同時,還能享受朵頤之快的宴會。

這些由船娘精心烹製的美味,在經過數百年的不斷傳承和變化之後,以其獨特的風貌和魅力,漸漸已經成蘇州飲食的精品。

既是在湖上吃的菜,當然就地取材,以湖中河鮮為主要原材。

雖然秦人很少吃魚吃河鮮,甚至在羋婧來之前,一群可憐人連螃蟹、蝦子可以食用做菜都不知道,但經過羋婧這麼二十來年的調製,宮裏的禦廚也算做得一手好河鮮了。

湯濃味美的清蒸甲魚、鮮肥軟糯的荷葉粉蒸肉、鮮嫩香活的酒醉嗆蝦、白淨細嫩的三蝦豆腐,再配上各色精致細膩的船點,一道道美食如流水般端上來,吃得眾人讚不絕口。

而在一片稱讚的人中,一臉鬱鬱之色,仿佛在嚼蠟一般的趙主父,就顯得格外另類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