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自己想起來丟人,搞不好還會有好事者寫個《趙主父戲秦王》之類的故事,然後編成詞、譜上曲,寫入《詩經》之中流傳千古之後。
“娘親,你說趙章……他是真覺得他爹死了,還是怎麼想的呢?”嬴稷用手肘碰了碰羋婧,好奇的開口詢問道。
趙主父假扮使者,被關在秦國的消息,乃是秦國的機密,隻要趙國人自己不曝光,秦國是絕對不會主動曝光的——當然,趙國就算曝光,秦國也是不會認的。
因此,秦國派出去的人,在說服田不禮的時候,隻是悄悄的,很好心的告訴他,趙主父可能已死,而趙何怕兄長叛亂,所以秘不發喪;而發喪之日,必是趙何除去兄長之時。
不得不說,雖然秦使沒有任何趙主父已死,趙何欲除去其兄的證據,可隻要在人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他就會不停的開始懷疑,同時他會去努力尋找真相。
真相是什麼?那就是趙主父雖然沒有死,但他的確是失蹤。
不但是失蹤了,而且為了掩飾他的失蹤,趙何和相國肥義不得不找借口百般掩飾。
用“國不可一日無君”來形容,雖然有些文不對題,但實情就是,國家是不可以沒有君王的,同時君王也不能長期不露麵。
就跟明星一樣,若是長期不露麵,沒有作品沒有新聞,粉絲很快就會轉移注意力,轉而去喜歡別的明星。
君王也一樣,長久不露麵不處理國事,很快原本追隨他的人,就會去追隨那個發號施令辦事的人,接著君王本人就會大權旁落,成為一代傀儡。
趙主父明顯不是一個甘當傀儡君王,因此他無緣無故失蹤一個多月,其背後的原因就不得不讓人遐想了。
正如秦王不會腦洞大開的想到,一國之君竟然假冒使者入秦一般;趙章也不會想到自家父王竟然大膽到這個地步;而趙何更不會主勸告訴趙章,趙主父的事實下落,因此趙章隻能相信秦使的話,走上起兵謀反這條路。
“娘親,你說趙主父那家夥要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趙何告訴趙章真相,那又怎麼辦?”嬴稷靠在車廂上,斜眼看著羋婧問道。
“趙主父身邊都是我們的人,他說了又怎麼樣?能說給誰聽?”羋婧咬著蘆葦製成的吸管,咬了一口她近期摯愛的草莓奶昔開口說道:“反正不管他怎麼說,我們隻要堅持三個字就行了。”
羋婧笑眯眯的伸出三根手指頭,在嬴稷麵前得意的晃了晃。
“哪三個字?”嬴稷好奇的問道。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羋婧搖頭晃腦的“我不聽”三個字重複三次,而且每次說“我不聽”的時候,語氣動作神態都與上一次截然不同,但卻一樣的欠抽。
也就是欺負對麵是坐得是兒子,而且還是一慣孝順的兒子,換個人非抽她兩巴掌不可。
“至於趙何,他說了又怎麼樣?隻有我們不認,有人會相信嗎?趙人會相信嗎?諸國會相信嗎?”羋婧沒在意自己剛才欠抽的表情動作,而是繼續開口說道:“反正不管別人相信不相信,趙章是不會相信的……隻要趙主父不歸國,趙章和趙何就還得繼續打……還得像咱們求援。”
“那娘親,趙章若是求援,我們到底是……”嬴稷想起羋婧剛才說過的話,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幫還是不幫?”
“幫當然是要幫的,但要看怎麼幫。”羋婧用手指在蜜三刀上沾了點糖漿,接著在嬴稷鼻子上點一下,嘻嘻哈哈的說道:“派兵那是不可能的,我大秦士兵豈可為他國之事流血?”
“那……娘親你要怎麼辦?”嬴稷有些好奇的問道。
羋婧伸出一根手指,在嬴稷麵前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果然,沒過幾日,趙章的使者田不禮不到。
要說田不禮雖然狡猾奸詐,長年戰鬥在挑撥君王父子感情的第一線上,但長得還是挺不錯的。
濃眉大眼,白麵長須,正是時下標準帥哥的模樣。
“見過太後、秦王。”田不禮一拱手,行了一個禮開口說道。
“田相不必多禮,不知田相來秦,有何貴幹?”嬴稷一擺手,示意田不禮起身,開口問道。
“回秦王的話,我國主父慘死……”
田不禮說到“主父慘死”之時,剛收到趙主父在囚禁之地發狂消息的嬴稷,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又平複下來,裝成一副無人的模樣,繼續聽田不禮的話,一邊聽一邊點頭,似乎自己很支持田不禮的模樣。
見秦王如此,深覺此事有門的田不禮,心中更加激動,忙加緊開口說道:“我主與趙何雖為兄弟,但趙何殺父竊國,罪大惡極、不共罪天,人共討之,故我主忍痛斷情,行義兵舉義事。無奈趙何勢大,我主勢微,故懇請秦王看在兩國友好的份上,出手援助趙國。”
“哎呀,這個……”嬴稷故意為難的看了一眼羋婧,開口說道:“娘親,你看呢?”
“無故出兵他國,大忌也。”羋婧歎了一口氣,很為難的對田不禮說道:“雖然我也很同情公子章,但是……田相應當情況,山東諸國試我大秦為虎狼,若是我大秦隨隨便便出兵,恐引起山東諸國不滿。”
“太後此言差矣。”田不禮一拱手,朗聲開口說道:“趙國之事,雖是國事,但也是家事,而秦趙本人是一家,都是上古飛廉的後裔,身為同族同宗,見親人受難,興義兵罰之,怎麼會是隨隨便便出兵呢?”
同族同宗?
田不禮的話,差點將羋婧逗樂。
人家說,同姓者五百年前是一家。但秦國和趙國,要真追溯到一家的話,遠不止五百年,起碼得往上追溯八百年才行。
這八百年前的親戚,放在平常環境裏,誰要舔著臉去認親,別說是借兵了,就算是借二百塊錢,都會被人鄙視。
“田相有所不知,我大秦蜀中都江堰之地,正在興修堤壩,恐怕……”羋婧一臉為難的說著。
得蜀則得楚,楚亡則天下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