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早晨,晨光微熙的時候,此時還有一絲涼意,明明年節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但是還是讓人感覺猶在耳邊似得。但其實早朝已經開了有一兩個月。
禦花園裏處處的白雪皚皚也漸漸化去了,漏出了深埋了一個冬天的枯黃的景色,然而此時看來,那片片得枯黃中仿佛還透著一絲絲青綠,大概是有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已經探出頭來了。
對他來說,這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第一朵黃色的小花也悄悄的開放了,小小的一支,確有五片小巧玲瓏的花瓣層層疊疊的包裹著,像是世家女孩旋轉時綻放的鵝黃色裙擺,最美是迎春啊。
京都的街道上還是人煙寥落,畢竟天氣著實還是有幾分冷的,但總有那些賣苦力的農家人早早的踏著寒風出門,早出晚歸的,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討生活。
也有的為了能從貴族老爺家掙上那麼一兩個銅板的外快,特特的給人家把東西送到門口去。
兩個銅板塞進袖兜裏,這五大三粗的漢子臉上也帶了笑意,大概他在想著,可以去梅花閣裏買一小塊桂花糖給孩子甜甜嘴兒了吧。
在人們還沒有意識到春天的時候,春已經漸漸地到來了。
低著頭走在路上的行人沒有看到路邊的梧桐樹上新綻放的枝牙,住在漁船上的老伯伯剛剛打了一套不倫不類的拳法,卻突然看到一條肥碩豐腴的大鯉魚打破了凍了一個冬天的冰麵,嘩啦一聲又跳入了水裏。
不知那家的貴族少年在放學的路上看到了自家牆裏伸出的一支梅花,詫異的問身邊的小童:“這種時節還有梅花來放嗎?”
自有那自幼在鄉野田地間打滾的小泥孩兒,如今被自己的母親套上了嶄新的麻布衣裳,求親告奶的送到少年身邊來的鄉下小孩,侃侃而談的給他們說著自己年幼時跟著父親時的見聞。
什麼,梅花有春梅和臘梅之分啦,之類之類的,周圍的另外幾個小童子都一臉崇拜的望著他,他此時心裏也很有幾分得意起來。
仿佛自己也是那種封侯拜相的大文豪似得搖了搖頭,卻隻顯的不倫不類了些。
畢竟,這小泥孩兒是從沒有進過書塾的,不,也是去過的,不過是給自己的貴族少爺擺桌子擦凳子,鋪紙磨墨罷了。
偶爾他在書塾外麵昏昏欲睡的時候也能聽到裏麵那個年紀蠻大的老夫子搖頭晃腦,之乎者也的聲音。
然後就愈發的困倦了,這小小少年也就在這杏花春雨裏美美的睡上一覺,如此的閑適與自在。
大概因為昨夜下了一場小雨的緣故,今天的空氣到是格外的好了,未央一晚上沒睡好的精神此時也是重振了些,但很快,就又頹靡起來了。
因為她還沒來得及欣賞這如花美景,就聽到了自己寢室裏傳來的孩童哇哇大哭的聲音。
不一會兒,如意就半摟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進來了,偶爾能看到那個小布包正在不安分的動作這,如意一看到窗戶打開了,就皺起了眉頭,平生向來溫婉的小婢女第一次嚴厲的訓斥自己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殿下,你怎麼能把窗戶打開呢?萬一五皇子著了涼該怎麼辦?小孩子這種時候正是嬌貴著呢。”
地位前所未有的受到威脅的公主未央也隻是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就尷尬的將剛剛打開不到一刻鍾的窗戶關上了,倒也沒有反駁。
未央湊近了,看那個已經差不多三個月的白白胖胖的小寶寶正沉沉的睡著,心裏歡喜又得意,心裏想著,看,我還是把小寶寶養的不錯的麼。
誰道小寶寶現在能如此的健健康康全是如意和奶娘的功勞,可是跟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殿下沾不到一點點關係的。
未央將小寶寶從如意懷裏抱過來,已經三個月的孩子,眉眼已經初具雛形,不像剛剛生下來那會兒皺巴巴的像個包子似得。
水汪汪的大眼睛半睜不睜的,可能是被未央身上的涼氣涼到了,所以本來已經睡得沉沉的宮晨光又不安分的動了起來,小嘴撇了一撇,卻沒有哭,這實在是個壯實又好養的寶寶。
宮晨光已經被未央抱的次數很多了,所以很熟悉,小孩子向來有這世界上最純淨的靈魂,能清清楚楚的分辨清人的好壞。
所以對這個向來對自己不怎麼溫柔的女孩,還是抱有了最大的包容心,乖乖巧巧的窩在她的懷裏。
未央快被這個小寶寶給萌化了,她用自己的一根手指碰了碰宮晨光蜷起來的拳頭,很快,宮晨光就張開手指握住了她,未央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暖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