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她為用的小計謀沾沾自喜,成親當日,紅色霞帔下,她滿心歡喜,這個男子,以後就是她的夫君了。
恍過神,她說“等表姑娘來了,代我說聲抱歉,祝你們平安幸福!”她心眼小,小得不願拿她們成親時的誓言祝福他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秦牧隱俯著身子,瘦弱如柴的骨節劃過她臉頰,即使大病初愈,他依然蒼白得好看。“黎婉”秦牧隱的語聲前所未有的輕柔,清冷的光從他眼神裏傾瀉而出,滿室涼意,“早該如此!”
意料之中,黎婉身子冷得發抖,眼裏,剛斷了的珍珠又開始凝聚,這一刻,她不敢眨眼,多怕,一眨眼,他的臉就印在豆大的淚珠裏,滑落了。
是啊,早該如此了!
汨汨煙霧中,秦牧隱彎著腰,黝黑的雙眸如漆黑的夜,冷冽哀轉。
十二年來,他見著她從明朗的少女,轉成哀怨的閨婦。
他的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割開,翻起的肉被刀子一刀一刀割下然後剁碎。
秦牧隱忍著痛意,唇角激起一抹譏諷,“黎婉,你的心我還真是看不明白了?彼時你寧死也要躺在北延侯府的祖墳裏,今時,我被貶為庶人也不至於流落街頭,愛名聲如你,也有肯落下薄情寡義的名聲離開?是不是已經找好了下家?黎夫人寶貝你,回京了,肯定會再給你物色一位好夫婿,而且,不是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他見不慣,分明是她要走,卻還要拿旁人當借口。
猛地,似是醒悟了,秦牧隱瞳孔驟然放大,清冷的雙眸蒙上了一層了然,“他在京裏等著你?難怪!”
秦牧隱大笑開來,印象中,黎婉第一次見到他笑,卻是比外邊入骨的風還陰寒,“當初逼我娶你不過是借北延侯的權勢穩固他的位子罷了,哈哈哈!”
黎婉捂著耳朵,死死咬著嘴唇,“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秦牧隱緩緩直起身子,眼底如一汪死潭,麵無表情,步履蹣跚的往外走去!
她跟著起身,闊步而出。
雨中的身影漸行漸遠,兩滴清淚從眼角滑下。
急匆匆找來的紫蘭發現她手心全是血,心疼的掰開她的指甲,果真,指甲裏一片腥紅,“小姐,流血了!”
黎婉渾然不覺,伸出手,由著飄零的雨打濕了她傷痕累累的手,慢慢收起掌心,雨混著血漬,一滴一滴落下,一入地,迅速融開來,從懷裏拿出一紙和離書,抬起頭,瞬時,碎裂的紙散落一地。
她不該跟著回來......
十年來,他心裏的人仍然是她,也是,她喜歡的人,哪會那般輕易變心,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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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延侯被剝爵位貶為庶民,逐出京城,北延侯子孫百年不得入仕,耳邊又回蕩起嚴正巍峨大殿上的渾厚嗓音。
聖上最厭朝堂官員結黨營私,他的死對頭永平侯籠絡了她表哥,借由他書房的信告發他和承王結黨營私,意圖篡位。
是她,把北延侯的書信送到了表哥和永平侯手裏,坐實了秦牧隱串通承王意圖造反的罪行。
而她對秦牧隱的抱怨,生生把她父親推到了永平侯一派。
秦牧隱下了獄,她反應過來,知道成了別人的棋子,回家,她求父親幫忙,他搖頭歎息,事已至此,無能為力。
她想去宮裏邊澄清,那些所謂的‘罪行’都是子虛烏有。
然而,紛至遝來的是秦牧隱被貶為庶民,逐出京城,承王也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