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照著鏡子,一句話也沒說。
黎婉心裏煩躁不已,黎忠卿在家,劉晉元定然也在,劉氏給他買了宅子,他不住過去,是想借黎府的勢結交更多的公子爺,秦牧隱去了,劉晉元巴結諂媚度可想而知。
紫蘭擋著她大半的身子,秦牧隱看不見她的表情,沒得到回應,秦牧隱動作利落瀟灑走了,紫蘭讓開了,黎婉從銅鏡裏望著秦牧隱出去時的背影,問紫蘭,“侯爺生氣了?”
“沒,侯爺今個兒起得早,您起床時,他在院裏打了一套拳了,現在估計是去西間洗漱了!”
秦牧隱打拳穿得少,被紫晴看見了,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旁人不知她打什麼主意,紫蘭清楚,她想趁著夫人不在,入了侯爺的眼,提撥了她當姨娘。
呸,紫蘭碎了一口,紫晴就是窩裏反養不熟的白眼狼。
“主子,今日問夫人要來紫晴的賣身契,她心術不正,不能再留著了!”
黎婉點了點頭,思緒極亂,猜測秦牧隱打拳時發生了什麼事,紫晴真是不吃一塹不長一智,黎婉將梳妝盒裏的一隻碧玉七寶玲瓏簪遞給紫蘭,“今日用這隻,對了,待會我讓紫薯跟著,你再敲打紫晴一番,記住,別讓人看了笑話!”
紫蘭喜不自勝,她早就想收拾紫晴了,掂量著黎婉話裏的意思,鄭重點了點頭。
一出門,迎麵的寒風簌簌往脖子裏灌,黎婉縮著脖子,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踩在雪地裏,呲呲的響著,秦牧隱打著傘,手指很快變得通紅。
黎婉於心不忍,張了張嘴,“侯爺,我撐傘吧!”
秦牧隱搖頭,走到二門了才開口,“我不想被傘尖戳出個洞來!”
言外之意嫌她矮,黎婉人長得不矮,在秦牧隱跟前還是不夠看,想象著上次她打傘戳到秦牧隱頭發的模樣,忍不住勾唇一笑,他說的不無道理。
上了馬車,黎婉取了懷裏的暖爐給秦牧隱,“侯爺,您拿著!”
秦牧隱坐在墊子上,身後靠了靠枕,斜眼注視著她手裏的暖爐,橢圓形掐絲琺琅花鳥圖案的暖爐,顏色是她喜歡的,她的手小,插.進裏邊剛剛好,但卻不適合他,遂搖搖頭,“熏爐燃著,你拿著吧!”
不一會,身子就熱了,秦牧隱解了身上的大衣,躺下,閉目養神。
黎婉則低頭,想著自己的事兒。
大約兩柱香,馬車停了下來,黎婉回神,挑開一點點的簾子,黎府門外有小廝上前問安了,扭回頭,秦牧隱貌似睡著了,她輕輕叫了聲,“侯爺,到了!”
惺忪的眸子倒映著她的臉,黎婉一怔。
秦牧隱眼裏恢複了清明,穿上大衣,起身,掀起簾子,跳了下去,黎婉有話與秦牧隱說沒來得及張口人就走了,她掀開簾子,秦牧隱站在下邊,身子筆直,朝她伸手。
黎婉受寵若驚往四周看了眼,羞紅的伸出手,擱在他厚實的掌心,他的手很暖,很舒服的包裹著她的手。
下了馬車,小廝已經進門通稟了,旁邊守門的小廝跪了兩排。
黎婉挨著他,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我娘要是說什麼,你聽著就好!”
劉氏愛嘮叨,劉晉元懂得賣乖,劉氏不幫他把事辦好不會善罷甘休,她不想秦牧隱和劉晉元有交集。
進了府,黎婉打量起住了幾年的宅子,假山亭台,回廊影壁,枯木禿枝環繞映襯,觸目,一片蕭條清冷,不似侯府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孰高孰低,當下就有了定論,侯府百年底蘊,不是黎府比得上的。
上一世,她心底不平衡,旁人說她高攀了秦牧隱,她心裏發虛,處事才會張揚跋扈遮掩內心的自卑。嫁進侯府,她最喜歡回來,他們不會輕蔑看不起他,有的隻是羨慕和吹捧。
時隔一世,恍然如夢。
秦牧隱見她頓住腳步,滿目淒涼,他若有所思,腳步跟著停了下來。
黎婉心底一片悲愴,想到了許多事,腦子一時沒轉過彎,待前邊的小廝轉身望著她時,她一哆嗦,想起門邊跪了兩排的小廝,疾聲問道,“今日府裏來了客人?”
進門時心不在焉沒留意,黎府的下人不多,今日大門大敞著不說,小廝也多,是平時不曾有過的事,她暗暗想,不要是劉家人進京了才好。
可怕什麼來什麼,小廝輕快道,“老夫人一家來了,夫人正陪著呢,小姐回來得巧,老夫人還說一家人缺了小姐遺憾,這不,您不是回來了嗎?”
黎婉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大力拉著秦牧隱的手臂,商量道,“侯爺,祖母一家來了,不若我們改日帶了禮再上門給外祖母磕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