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不重要,合心意才是最好。
老夫人沒有懷疑過秦牧隱的眼光,哪怕黎婉入了府,第一次來靜安院給她請安就給青青難堪,認親,身為嫂子,完全沒有嫂子的氣度,接人的短處,她心裏難受,卻不是因為生她的氣,而是想到了老侯爺,她進府的時候秦家還沒有分家,她又遲遲懷不上孩子發過一段時間脾氣,後來遇上先皇病重,老侯爺忙,她也曾懷疑過他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冷言冷語了好幾日。
青青又是和牧隱一起長大,她心裏酸也正常,她去雲隱寺是給她們二人祈福去了,誰知道回來,黎婉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心疼雖心疼,可是也高興,兒媳婦是個上道的,以後把家交到她手上,牧隱也輕鬆些。
秦牧隱好看的眉微微一挑,隨即又垂了下來,老夫人歎了口氣,秦牧隱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什麼都裝在肚子裏,老夫人拿起一子,嗔了秦牧隱一眼,“大過年不用讓著我,有什麼能耐都拿出來!”
老夫人的棋藝和黎婉相當,和秦牧隱比較就弱了,剛才幾局是秦牧隱故意讓她的,老夫人通透,放下亂七八糟的心思,全身心加入棋局中。
這邊如火如荼,廚房裏,黎婉將煮熟的雞肉舀出來,剩下的倒進罐子裏放小火熬著,又加了天麻,黨參,當歸,紅棗進去,讓紫熏看著火,她開始做其他的菜。
廚房裏,李媽媽站在一側,黎婉需要什麼她就遞給她,說實話,她真沒見過哪家小姐夫人掌廚的動作像黎婉這般嫻熟利落,像是有幾年功底了。
大戶人家,即使要親自動手,也不會炒菜掌勺,身上會有油煙味許多夫人小姐不喜歡,大宅裏,夫人們說是親自做的吃食要麼在一旁囑托廚娘放哪些調料,要麼動手弄些糕點,黎婉炒的菜是老夫人愛吃的,她一瞧就瞧出了門道。
快到午時了,黎婉才停下來,揭開罐子蓋,拿勺子舀起一勺,葉黃的油下,粘稠的湯順著勺子悠悠流進罐子裏,她往裏加了點鹽,嚐了嚐味道,紅棗的清香彌漫齒間。
脫下罩衣,吩咐紫蘭往正屋擺膳,她身上的味兒難聞,快速回到偏房,簡單沐浴,出來時,老夫人和秦牧隱已經收拾了棋盤,坐在桌子前,老夫人張嘴說著話,秦牧隱靜靜聽著。
黎婉洗了臉,擔心他們等太久,此時蘇著臉麵,老夫人抬起頭,滿意的點了點頭,“快來吧,今個兒辛苦你了!”桌上的飯菜有兩個是她平日愛吃的,其他幾樣都是秦牧隱喜歡的,黎婉記著兒子的喜好,老夫人心裏歡喜。
開開心心吃了飯,下午,秦牧隱提議玩葉子牌,三個人也能玩的那種,黎婉不會,秦牧隱講解了一遍,就像夜裏給她講書的語氣,低沉緩慢,黎婉一下聽明白了。
秦牧隱厲害,都是老夫人和黎婉輸,後來,老夫人聰明了,有意無意暗示黎婉和她聯手,黎婉紅著臉,一邊是婆婆,一邊是相公,糾結了兩把,還是選擇了秦牧隱,結果就是,老夫人生氣了,巴著秦牧隱的牌打,一直都是黎婉在輸。
老夫人眉色不動,悄悄盯著黎婉,看她向秦牧隱求救不,誰知道,黎婉看都沒朝秦牧隱那一方看,老夫人笑了,反觀秦牧隱,繃著臉,抿著唇角麵上雲淡風輕,心裏指不定怎麼波濤暗湧呢。
夜裏要守歲,黎婉不放心老夫人,和秦牧隱先送老夫人回去了,回來時,二人放慢了步伐,黎婉提著燈籠,暈黃的光打在秦牧隱臉上,蒙上了一層暖意,隨即,黎婉感覺她的手被一隻大手包裹,餘光一斜,不知不覺秦牧隱牽著她的手。
他的手露在外邊,有點涼,涼得黎婉心裏一麻,她悄悄盯著他,他麵上波瀾不驚隻是微微揚起的嘴角表明他心情很好,黎婉心跳如麻,好像有什麼快要掙脫胸膛而出,嬌羞的臉添了一分魅惑。
秦牧隱喜歡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指甲剪得貼著肉,沒有塗抹蔻丹,素淨的顏色幹淨剔透,這雙手炒出的菜很好吃,縫補的衣衫很好看,秦牧隱想著什麼了,笑意越來越深。
一路上,能聽到府外燃放煙花爆竹的聲音,劈啪的聲響一聲聲不絕於耳,早間,府裏燃了鞭炮,她起床後鞭炮的殘渣紙屑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她心底有些遺憾。
秦牧隱拿過她手裏的燈籠,黎婉的手一空,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手往上看,就看進了他如墨的眸子,黎婉心跳加快,下一刻,聽到他說,“今天是老夫人過得最高興的一個年了,謝謝!”
老侯爺走後,府裏就冷清下來,每年過年他都去靜安院,吃完飯,老夫人就攆他走,自己一個人坐在屋裏守歲,今年了,他可以送她先回去休息。
黎婉鼻頭一酸,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明年,我們去靜安院陪老夫人守歲如何?
“好!”秦牧隱毫不遲疑地答道。
閑來無事,秦牧隱從裏屋拿出書,坐在炕邊,黎婉自然的走過去,坐在他身側,兩人身上一人蓋了一條毯子,黎婉主動的靠在他的肩頭,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黎婉手撐著書,神情舒緩祥和。
秦牧隱身子僵了一瞬,隨即又放鬆下來,目光幽深的光比燈罩裏的燭火還要亮,黎婉的眼神投注在書上,兩人一來一去說著話。
黎婉想起梅花宴上遇上的那名婦人,朝服是大理寺少卿的家眷,究竟哪一位她說不出來,問秦牧隱,“侯爺可知大理寺的人因何得罪了長公主?”
黎婉把宴會上遇著的那名婦人說了。
秦牧隱手指輕輕扣著褥子,緩緩道,“之前逃走的獄犯認識長駙馬,大理寺少卿上奏皇上徹查此案,皇上大怒才派我抓人,幾個獄犯經常與長駙馬逛酒肆茶樓,能幫助他們從刑部牢裏逃出來的人不簡單,還沒留下任何痕跡,自然要懷疑到長駙馬身上,而據京兆尹審問的結果,幾人身前都說與長駙馬一起,京兆尹見事情不對,把案子給了刑部,後來幾人被抓回來後莫名其妙死在了牢裏,舒岩更是憤懣,把矛頭對準了長公主,前些日子朝堂上,全是他為死去的那戶人抱不平的聲音,長公主自然嫉恨他了。”
黎婉沒想到有這茬,上輩子獄犯沒有抓回來,沒有牽扯到長公主,自然也沒這麼多事。
走神間,聽秦牧隱繼續道,“舒岩出了名的死板,皇上沒找到證據治長駙馬的罪卻因此對舒岩親賴了,皇上和長公主因著年少時的恩怨早已不對付,這件事情上,舒岩算是投了皇上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