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了,天氣漸漸暖了,黎婉身子卻越來越冷,屋裏燒著地龍也不見身子暖和起來,近兩日,京裏關於興樂侯府與兵部郎中退親之事傳得沸沸揚揚,薛夫人鐵了心要退親,永平侯侯夫人三次登門都被拒之門外。
紫蘭小心看著黎婉的神色,“夫人,您看薛夫人退親一事能成功嗎?”表少爺心狠手辣,如果興樂侯府退親成功,表少爺在京裏名聲掃地,縱使有永平侯府在背後撐腰,表少爺想娶高門的女子怕是難了。
“過兩日就會有眉目了,對了,這些日子把紫晴看勞了,不得讓任何人見她,至於興樂侯府那邊,薛夫人提出來了就不會吞回去,等著吧。”黎婉這幾日忙著趕製老夫人的衣衫,至於屏風,黎婉交給針線房了,她們以針線出名,繡一座屏風於她們來說不算難事。
手指因為受傷腫了,黎婉速度極慢,不過,已經繡了三分之一了,抓緊時間,四月時應該能完成,這時候,紫薯在外邊通稟,說大夫人來了,離三房搬家還有幾日,她該正忙才是。
“帶她去西次間,我馬上過來。”收拾好針線,黎婉吩咐紫蘭,“讓二九打聽打聽劉老夫人與劉夫人動靜,至於舅老爺,一並問問。”
紫蘭凝重的應了聲退下去了,她總覺得夫人變了,可哪兒變了她又說不上來,感覺怪得很。
“大堂嫂怎麼來了?”周鷺穿了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袖邊瓣瓣白色梨花點綴,發髻高挽,粉紅色玉釵嵌入期間,輕描眉黛,膚色比剛回京時白了許多。
黎婉嘴角微微上扯,帶著溫和的笑,蓮步輕盈走了進去。
周鷺好些日子沒來了,近日忙著搬家事宜,今日來也是有樁事要與黎婉商量,公公在朝堂站穩了腳跟,跟官員之間的來往也多了,她抬起臉,不好意思道,“我來有件事想麻煩堂弟妹。”
周鷺性子溫婉識大體,黎婉喜歡和她打交道,“什麼事,大堂嫂說說,我要是能幫得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搬家那日早早要起來收拾,之後新宅那邊客人多,我走不開,三個孩子的奶娘又是管不住孩子的,想請弟妹在那一日幫忙看著一下孩子。”她也是找不到人幫忙了,在京城她沒有朋友,李芳芷走後,茹茹也是她管著。
黎婉一笑,“這有什麼,到時你們忙,我帶著安安康康之後再來。”
要先把東西搬過去,時辰早三個孩子肯定還睡著,黎婉想了想,“不然,前一日就把三個孩子放到畫閑院來,你和三嬸忙你們的就是了,我會看好三個孩子的。”
周鷺來的時候知道黎婉會答應,聽到她親口應承下來,仍是高興不已,順便說起了李芳芷,“二弟妹已經到淮安了,送了平安信回來,也不知道她能應付李家一群人不……”
如果仍是貼補李家,婆婆是不會讓她回京了。
黎婉歎了口氣,“她要是想明白了,自然能應付過去,要是想不明白,我們也不能幫她什麼。”
“是啊……”
而此時的淮安,秦府,下人稟告李芳芷說李家的人來了。
李芳芷回來有三天了,上門拜訪的人不斷,秦家現在不同以往,巴結的人多,李芳芷盯著這兩日各府送來的禮單,笑了,回京那日,黎婉和周鷺送的銀票,當時她感激不已,此時再看,輕蔑的笑了。
“帶我娘去廳堂,順便把禮收進庫房。”回了淮安,秦家的震懾更甚從前,她什麼都不說,上趕著送銀子的人多的是,黎婉和周鷺送的銀票怕是多餘了。
過了兩日,關於興樂侯府退親一事有了新的進展,這次,退親的不是興樂侯府而變成了劉晉元,他拿出薛娥寫給她的信,其中全是愛慕之詞,說親後不得私下見麵,薛娥的行徑有違婦德,說他一個小小的郎中縱然出身低家世低也不會娶這種女子進門,之前礙著興樂侯府的名聲才一直沒說出來。
劉晉元此舉,無非將眾人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了興樂侯府身上,黎婉聽到這個消息時,難掩震驚,難怪薛夫人向他打聽好劉晉元的為人後沒有馬上退親,竟是薛娥有把柄在劉晉元那兒。
“夫人,興樂侯府的薛夫人下了拜帖,正在門口等著回複……”
黎婉笑了笑,慢慢起身,理了理衣衫,“請她進來吧,順便去和二九說,把紫晴帶到二門候著。”薛夫人來所謂何事,她心底已有數,她願意幫她一把,不過,可不是退親那麼簡單。
一路走來,旁氏憂心忡忡,沒想著劉晉元會倒打一耙,娥兒鬧著要找劉晉元問個明白,今時的局麵,哪是她說得清楚的?到了畫閑院,旁氏眼神自然而然落到了院子給樹澆水的黎婉身上,淺紅色褙子,月牙白的長裙,墨黑的青絲挽了一個如意髻,清麗淡雅,氣質如蘭,看得出,她很寶貝身前的樹苗,紅唇間漾著淺淺的笑,眉眼間都柔和了。
不由得,被退親一事鬧得煩躁不已的旁氏心漸漸平靜下來,走上前,輕聲道,“你倒是好雅興,快三月了,很快就能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