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時,天珍樓的女夥計又追了出來,奉上一隻小小的錦盒,笑道:“我家娘子說,今日與姑娘相談甚歡,這一點小玩意,不值得什麼,隻是很相襯姑娘的膚色,還望不要嫌棄。”
行有行規。伎子出場,自有出場費。早在訂約的時候便預付給樓子裏了,全歸樓裏所有。伎子在外麵獲得的各種打賞才是歸自己所有的,打賞多少,全憑伎子的本事。關於這些,小丘掌櫃給邵棠專門講過,因此邵棠也不會鬧笑話。打賞的銀子女夥計早交給了張好好的丫鬟,厚厚的一封銀子,又單給了那小丫頭一個小銀錁子,喜得小丫鬟眉開眼笑。
此時這女夥計再奉上的錦盒,配上這般的說辭,便很明白的是饋贈而不是打賞了。
張好好收下,道:“替我多謝你家娘子。”
待馬車上了路,小丫頭壓不住好奇,湊到張好好跟前:“姑娘,姑娘,快看看是什麼唄。”
張好好打開錦盒。
一對綠寶石的素釘,全無其他點綴,隻兩顆橢圓的綠寶石,綠得純淨透亮。
小丫頭驚得倒抽了口氣:“這……這也太……”
張好好沒接她的話。隻是認真打量那綠寶石,半晌,自語道:“果真很襯我的膚色。”
小丫頭讚歎道:“不虧是天珍樓啊!好大的手麵。可惜沒見著他家的東家,連夫人出手都這麼大方,要是東家在,見著姑娘,豈不更……”
張好好收起錦盒,微微一笑。
天珍樓的東家就曾出現在你麵前,隻是你不知而已……
回到樓裏,鴇母追進屋一疊聲問:“怎樣怎樣?天珍樓的東家是什麼樣子的人?快與母親說說。”
張好好就甜甜笑著,儂聲軟語的:“很年輕,樣子也好看……”半點沒提邵棠其實是個女人的事。
於是懷安府就傳出了天珍樓東家年輕英俊、手麵大的風聲。姐兒愛鈔,也愛俏!一時各樓子的姑娘都望眼欲穿想被邵棠點名出台。
邵棠聽說後噴了一口茶,拍著桌子大笑:“好好真是個妙人兒……”
這都是後話,且說邵棠拿了張好好四支曲子,發了試聽版本給冼冼族的位麵商人,對方很快給了回複,退回了三支,隻收了那一曲《草長鶯飛》,開個了報價三十萬。
三十萬!
驚得邵棠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這……這簡直是暴利啊!邵棠驚呆了!
然後邵棠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為什麼那三支就被退貨了呢?我覺得彈得都非常有水準啊。”
阿璞沒有回答。他直接回放了當時的場景。
空間裏光線一黯,變成了傍晚時的小園。邵棠站在這全息投影中,看著張好好和自己的對話,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比身在其中時看得更清楚。
那姑娘眼中褪去了歡場女子的精明算計,認真又鄭重:“……蒙娘子以賓禮相待,……心境,正如此曲。……奴,想彈給娘子聽呢……”
她垂眸彈奏。那曲子歡快,空靈,純粹……
影像漸漸虛化消失。
邵棠站在那裏,隱隱有所明悟:“原來……如此……”
前麵三首隻是伎子賣藝,最後一首曲子才是藝術家的演奏。
可這個世界裏,大多數樂師都在青樓樂戶啊……這就注定了大多數的演奏都隻是賣藝而已。
邵棠苦惱了:“這個冼冼族,真不好伺候啊。”
“先不說這個,”阿璞說,“邵棠,準備好升級了嗎?”
“……!!等、等一下!”
邵棠把升級這個事拖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飯把何嫂和陳嫂叫到跟前,告訴她們她要閉關練功,快的話大約到下午或者傍晚,慢的話也許三天三夜也有可能。總之,在她閉關的期間不見任何人,除非她自己打開門出來,否則不要去敲她的門。又交代何嫂準備大量食物,因為她一出關就要吃很多東西,要多少?大約十個男人的飯量吧,邵大東家輕描淡寫的說。
何嫂/陳嫂:“……”練的是飯桶功嗎?
然後邵棠就關門進屋,閃進空間裏了:“哼哼,來吧!”確認了交易。
三十萬點入賬,經驗條瞬間刷滿。
生不如死的感覺如她所願的來了……
一整天何嫂和陳嫂都盯著邵棠的屋門。前麵鋪子裏的小丘掌櫃聽說了,也跑到月洞門那張望了好幾次,奈何一天邵棠都沒開房門,弄得他一直心裏貓抓似的。
直到天將將擦黑,邵東家才兩眼冒綠光的打開門,叫兩個婦人把預先準備好的食物都送到她屋裏。
然後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何嫂/陳嫂:……
邵棠煩死了。
她現在餓得要死,急需大吃一頓。可是空間裏的通訊一直在響!不停的響!
“接通吧……”邵棠恨恨的說。
就是不接,那隻球也會一直不停的打過來!
某隻果凍球也很煩!已經三天沒吃到零食了!那個答應會支援他零食的人類一點音信也沒有,今天打給她,居然“交易器升級中……”!可惡,果然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好不容易通訊接通了,果凍球正打算指責對方的不守信諾,還沒開口就被對麵的畫麵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