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禺西(3 / 3)

拓拔氏處於偏西的禺地,與如今的定安郡相距兩百裏遠,說遠不是很遠,說近,也不近,騎馬的話一日來回,還得是好馬,馬速不行這一日還回不來。

聶青婉垂眸,將這本奏折合起來。

年節過了後,元月二十號左右,聶青婉讓殷玄騎他的馬帶她出去一趟,殷玄問她去哪裏,要不要帶兵,聶青婉說不用帶,說隻是出去轉一下,殷玄哦了一聲,便帶她去了。

一路往西行。路遇城鎮聶青婉必要停留,就這麼磨磨蹭蹭的,也沒有目標,殷玄不知道聶青婉要去哪裏,但他卻十分開心能跟她二人出來。

尤其,她跟他同乘一馬,把她放在他的身後他不放心,把她放在前麵又怕她被疾風給傷了,所以上了馬他就把她抱了過來,臉向著他的懷抱,用鬥篷將她裹住。

殷玄的馬是他親自挑的,不說日行千裏,日行七八百裏那是穩當當的,所以即便磨磨蹭蹭,他二人還在下午的時候繞到了拓拔氏部所在的禺西之地以及與拓拔氏毗鄰的羌國。

正趕上一場逃命風波。

遠遠的殷玄騎在馬上就看到了一個疾奔狂跑的女人,還有後麵凶神惡煞追趕的獵人,獵人很多,不下三十個,全部騎著馬,吆喝著,咒罵著,有些話殷玄聽的不太明白,但即便聽不懂他們的話,從他們那猙獰的麵目上也看得出來他們此刻罵出來的話一定不是好話,那些人的手上都拿著長鞭,快追上那女人的時候就揚起長鞭打過去,沒打中就咒罵出聲,抽打自己的馬。

見那女人往這邊跑來了,那些獵人們也往這邊跑來了,殷玄蹙了蹙眉,沒動,一隻手拽緊馬韁,另一隻手將聶青婉往懷裏又摟近了一分,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衝她說:"他們往這邊來了,好像在圍獵一個女人,是走還是留?"

聶青婉推開他的手,扭頭往後麵看,看了一會兒,等那些人越來越近了,她眯了眯眼,說道:"羌國皇室之人。"

殷玄問:"你怎麼知道是羌國皇室之人?"

聶青婉說:"衣著和頭飾。"

殷玄說:"那要管這等閑事嗎?還是說你本來就是衝著這個閑事來的?"

聶青婉笑,讓他抱她下去,等殷玄將她抱下去放在地上了,她扯了扯衣袖,衝他說:"你以為我無所不知呢?我隻是想過來看看禺西的情況,碰上這等事情,也純屬意外。"

殷玄輕輕勾唇:"雖然是意外,但顯然,你不打算放過這個意外。"

聶青婉說:"雖說牙縫裏的肉有點兒小,但再小也是肉,這些羌國的人撞到我手上了,那就從羌國開始,滅盡西部小國。"

殷玄挑眉。

二人站在那裏,看著女子驚慌失措的逃躥,看到他們這邊有人,她極聰明地選擇了往他們這邊跑,可能跑的太快,剛跑到跟前就一下子跌倒了下去,剛好倒在了聶青婉的腳下。那一摔看著都疼,可她卻沒覺得疼似的,隻抬起頭,楚楚可憐地衝聶青婉說:"救救我。"

聶青婉看了她兩眼,問道:"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說:"拓拔明煙。"

聶青婉微微一怔,拓拔?拓拔氏人?一個拓拔氏人被整個羌氏皇族追殺,呃,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逮著這個機會殺了羌氏皇族之人,那羌氏跟拓拔氏就真的水火不容了,而她救了拓拔明煙,對拓拔氏來說,也算是一個大恩了,不管這女人在拓拔氏有地位還是沒地位,她都會讓這一次搭手變成西部領土破裂的導火線。

於是。當那些騎著馬的羌氏皇族們騎著馬圍攏過來的時候,聶青婉衝殷玄吩咐:"全部斬殺。"

她的聲音很輕,不見淩厲。

她的樣子也極漂亮,不見狠戾。

她看上去也極柔弱,可說出來的話卻讓拓拔明煙陡然一驚。

拓拔明煙原本隻是抱著僥幸的心態來求救的,人在即將要溺死的時候都會拚命地去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縱然那根稻草壓根救不了命,可還是下意識地要去抓住,拓拔明煙深知後麵追趕來的那些羌氏皇族之人有多殘暴,她下意識地求救了,可也知道起不了什麼作用,尤其麵前這姑娘柔弱的樣子連她都不如,怎麼幫得了她。

一開始拓拔明煙沒有看到聶青婉身後的殷玄,因為她狂奔逃命,整個人緊張到了驚弓之鳥的程度。哪裏看的更多。

當聶青婉的話說出來後,拓拔明煙這才看到殷玄,可沒看清,隻感覺眼前有一個人影一閃,接著後麵就傳來各種哀嚎聲,兵器相撞聲,打鬥聲,很快的拓拔明煙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拓拔明煙的手輕輕的發抖,她幾乎不敢去看後麵的場景,可還是控製不住地扭頭看了去。

這一看雙目瞬間就瞪大了,那一個少年被三十多匹馬和三十多個人包圍,卻似乎如入無人之境,手起劍落,劍法如電。一人對三十多人,卻似乎遊刃有餘,幾乎一劍一個人頭,手法狠辣,出劍無情,收劍更無情,幾乎眨眼之間,三十多號人全部命喪當場。

當他轉身,拓拔明煙的心被狠狠一擊,少年嘴角微抿,滿身鮮血,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被他握在手上的劍也在一滴一滴地滴著血,拓拔明煙知道,那都是敵人的血,剛沒有看清這個少年的樣子,如今看清了,竟恍若覺得是地獄修羅再現,可他又長的如此俊美,如天人一般,救她於苦難。

拓拔明煙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可殷玄沒看她,他隻是抬步往聶青婉走了去,雙眸漆黑,湧動著熱血沸騰,是,鮮血總是讓他格外的興奮,大抵像他這樣的男人,本就該要馳騁沙場的,或者說男人骨子裏就有一個英雄夢,而能為她效勞,為她殺人,他又是如此的高興,站在她麵前了,殷玄眼中的笑就溢了出來。

聶青婉見他臉上有血,掏出帕子就幫他擦著。

殷玄站在那裏不動,安靜地享受著她的服務,他走過來就是想她這麼服務他的,他知道,他臉上有血的話,她一定會幫他擦。

兩個人站在那裏,一高一低,似乎極有默契,似乎這個場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少年看著女孩兒,目光又深又黑,還蓄著淺淺的笑意和淺淺的溫柔。

等女孩兒將少年臉上的血漬都擦幹淨了,少年似乎還有些眷戀不舍,指了指自己的手,於是女孩兒就又去幫他把手上的血也擦了。

這回擦幹淨後少年乖了,他往一邊走了去,找了一塊幹淨的平地,坐了下去,然後拓拔明煙就看到他垂下頭,從袖兜裏掏了一塊帕子,沉默地擦著那把帶血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