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洛惜不知哭了多久,也不清楚唐念瑤和蕭雲軒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等她的意識稍許清醒的時候,這才發現尚景然在她的身邊。
她望向尚景然的雙眸裏布滿了淚水,但也是被驚愕占據著,尚景然的臉色看起來不好,他的模樣讓俞洛惜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該不會是已經知道尚飛揚的事情吧,否則,尚景然的眸光裏怎麼可能全是悲傷又頹喪。
尚景然原本一路而來,有無數的疑問,無數個為什麼在她的心底升騰而起,可是在親眼見到俞洛惜的傷悲痛苦時,這讓尚景然更加的自責難受了。
他不但沒有資格去問俞洛惜,更是沒臉麵對她的,尚景然比誰都清楚這一刻俞洛惜心底的痛楚那是沒有人能夠比擬的。
可是這會兒反倒是最先開口的是俞洛惜,“不管心裏有多麼的恨我憎我,甚至是有多麼的難受或者不情願,尚景然,不能辜負了尚飛揚的犧牲,你必須好好的活下來,為了他活下來。”
俞洛惜已經不需要尚景然訴說任何的言語,從他沉重又自責的眼神裏,俞洛惜已經能準確無誤的猜測到了他肯定是知道了真相。
縱然俞洛惜是那麼的不願意尚景然知道事情背後的真相,甚至寧願自己一個人背負所有也沒有關係,隻要尚景然能活著就好,至少不能枉費尚飛揚的犧牲。
尚景然不語,但是內心沸騰翻滾的激蕩起來,他有無數的情緒凝聚而來。
“我是沒臉去見尚飛揚的,犧牲尚飛揚的結果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把他變成這樣的,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俞洛惜眼底除卻哀戚之外,便是如死灰般的絕望,俞洛惜的世界至少看起來就是黑暗無邊,無窮無盡的傷痛與罪惡感在等待著她。
可是,就因為這樣,俞洛惜才更加的痛恨自己,此刻眼底泛出更多,沾滿了麵龐,“這幾天時間裏,我問過自己的……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選擇,或者我知道尚飛揚會出意外,我還會不會這樣殘忍絕情?”
俞洛惜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龐上的扭曲彰顯了她的痛意,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是快要將她整個人給全然淹沒,連呼吸也是那樣的艱難,“我沒有答案,可是,心裏卻很清楚,我還是會這樣的絕情殘忍,無情無義的去求他幫你……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就算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但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看著以昕失去爸爸。”
說到這裏,俞洛惜胸口處便傳來了沉沉的痛苦,“我就是這樣卑鄙自私的人……”
“可是,我為什麼要這樣自私自利的去害死尚飛揚,他明明已經夠可憐了。”
從唐念瑤那兒得知過尚飛揚的身世,很不幸的身世,很痛苦的童年和青年生活,甚至在國外生活的那一陣子,尚飛揚是在迫害夾縫中生存下來的。
以前隻要俞洛惜哭,尚景然的心底便會很自然而然的心疼憐惜,可是現在不僅僅心疼難受這麼簡單,而是他在俞洛惜麵前儼然罪人似的。
尚景然甚至會想到,如果一切不是他的話,他不阻止尚飛揚和俞洛惜在一起,亦或是就讓俞洛惜去追求她想要的,他不強行的介入俞洛惜生活的話,現在她一定是過著很幸福的生活吧。
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悲痛萬分,在痛苦中卻不得不生存著,好比他一樣,用尚飛揚的性命來延續著他的活下來,尚景然倍感此刻的他跟苟延殘喘沒什麼區別。
尚景然此時此刻連給俞洛惜一句安慰的話,甚至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都沒有資格,要知道目前俞洛惜所有的悲痛與難受都是他造成的。
許久,他才開口,“假如以前不是我勉強把你留在身邊,強迫你和我在一起,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
就算是各安天涯,但起碼俞洛惜是安好的。
“可是,因為我的一己私欲,害了尚飛揚,更害慘了你。”
尚飛揚的言辭是越來越低沉,沉甸甸的話語裏就好像此刻他本人,看起來就是那樣的好像已經失去所有,連前行的力氣都沒了,卻偏偏還是諷刺得必須揣著一口氣繼續煎熬著。
畢竟,尚景然很清楚,他的確是連死得資格也沒有的。
尚景然的步伐不動聲色的後退,到最後,剩下俞洛惜一個人……
她看著尚景然離去的背影,那樣的背影裏潛藏了深深的哀痛,他們之間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竟然變得越來越遙遠,有尚飛揚的死亡橫亙在他們中間,俞洛惜幾乎不敢想象隻要她和尚景然在一起,他們之間會受到多少詛咒和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