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園子是京城最大的珠寶古玩集散地,在周楠的眼裏看來,就是一個字,雜,大大小小古今中外,鍋碗瓢盆罐珠寶玉器畫,大到幾十斤重的翡翠原石,小到戒指老錢,應有盡有,貨,雜,人,更是,熙熙攘攘,魚龍混雜。
周楠雖然知道這裏情形基本上和逛菜市場差不多,但還是忍不住左顧右盼,那些琳琅滿目稀奇古怪的古玩玉器,雖絕大部分是假的,但那些造型、色彩還是蠻吸引注意力的,這時天色尚早,一路上的中外遊客,本地商賈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張燦以前時常在類似的場地出入,現在又是剛從冷冷輕輕的野外回來,不但有一種這才是人間的感覺,還感到特別親切,仿佛一下子又回到當初自己靠打眼撿漏過活的那些日子,隻是現在一進到這裏,又令他想起幾個月以前,自己初次在這裏發現那方田黃石,又因為把那方田黃石去刻成美人印章而認識了黃玉。
張燦心中有事,但卻沒有頭緒,隻是漫無目的的帶著周楠在人群中,不緊不慢的穿行,渾然不覺周楠一直挽著自己,惹來不少的人側目。
周楠甚至聽見背後不遠的地方,一個婦女的怒喝:“你這死鬼,還在看,你沒見過女人?長著眼睛是出氣的啊,叫你給我端杯水,把老娘燙成這樣,有本事去把她叫來陪你啊……哎唷,痛死我了……”想來,是這個婦女的老公光顧著看周楠,走了神,不小心把一杯滾燙的開水,倒在自己的老婆身上了,惹得不少的旁人,不時地發出嘿嘿的笑聲,連周楠聽在耳裏,都忍不住在心裏偷笑了一回。
走了一段,張燦看見一黃頭發白皮膚,藍眼睛高鼻子的老外,蹲在地上,正和那地攤的女攤主兩人爭論著什麼,這條街上,外國人並不少,就在張燦麵前,黑得像剛從煤窯裏爬出來的黑炭頭就有好幾個。
但張燦隻單單的注意到那個和攤主討價還價的老外,不為別的,就因為那個老外手裏拿的一隻碗,那隻碗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一絲特色也沒有,但在張燦的透視眼下,卻顯示出一種極為少有的氣質,就好像張燦在瓷塚那裏,見到過的那種非汝非柴的“帝王”瓷,外表普普通通,內裏卻有一種極為神秘的氣質。
張燦拉著周楠,悄悄的蹲到那個老外的身側,那個攤主正說著,又見兩位同胞過來,抬頭怔怔的看了周楠許久,很明顯有些嫉妒周南的美貌,同時,又為周楠不值,這麼漂亮的一個人,幹嘛就跟了那麼土裏土氣,又黑又瘦的男人,要是自己有這樣的美貌,哼,起碼不用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那個老外見到張燦和周楠兩人也來到這個攤上,雖是驚歎周南的美貌,但也有些不滿,古玩買賣,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在旁,有時候就因為旁人一句話,買賣落空,或者是上下差價好幾倍,最終壞了一家的好事,而且,那老外分明看出來,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男子和這個絕美的女孩子,就是有意來搗亂的。
張燦向那個女攤主一笑,問道:“大嫂,你這觀音掛件,多少錢一件?”張燦說著,隨手在地攤上拿起一塊假的玉件,問那女攤主。
周楠雖不知道張燦想要幹什麼,以為張燦隻是一時興起,想要買件玩意,但她知道張燦自己就是幹古玩這一行的,現在隨手拿了一見掛件,絕不會無的放矢,當下站到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張燦,想要看看他到底想幹些什麼。
那攤主見張燦雖也是要買東西,但一時又摸不清他的意圖,自然抽空對張燦說道:“那個嘛,上好的騰衝翡翠做的,手工和質地都是最好的,你要是看的起,給個一萬二,我算虧血本,大家都是中國人,看你也是喜歡,要不然,這點錢我還不賣呢!是不是?”
張燦淡淡的一笑,上次那個攤主把十二塊錢的玩意兒,賣了自己三百塊錢,開口都才叫價兩千,這下倒好,同樣的玩意兒,這個攤主居然開口就要一萬二,一下子翻了上千倍,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叫出口的。
張燦笑道:“大嫂,看這觀音像的質地,確實是一件上好的騰衝玻璃地翡翠,這點價錢不貴,大嫂,實話說吧,聽口音,你好像也是我們老家人,那兒的……”張燦也是純屬沒話找話,人家攤主都還沒自報家門,更沒跟他說過他是哪裏人,張燦這就嫂子嫂子的來了個巴口甜,自認了他是自己老鄉。
那女攤主在這裏摸爬滾打,好歹也有些時日了,看人識人多少有些底兒,聽張燦這麼一說,馬上明白,他多多少少有些幫著自己的意思,當著老外的麵,說自己的叫價不貴,無疑也就是說在幫自己向那老外說,這裏的確是貨真價實,物美價廉的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