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嫦娥奔月 二(1 / 2)

說這尊玉雕是飛天神像,當然是因為在座的,都是玩古玩的行家裏手。

尤其專長出自曆史考古學的鍾一山,第一眼看到這尊玉雕,馬上便聯想到舉世聞名的敦煌飛天。

敦煌飛天從起源和職能上說,它不是一位神,它是乾闥婆與緊那羅的複合體。

神話傳說中說他們一個善歌,一個善舞,形影不離,融洽和諧,是恩愛的夫妻,後來被佛教吸收,化為天龍八部眾神中的兩位天神,隨著佛教理論和藝術審美,以及藝術創作的發展需要,逐漸演化為眉清目秀,體態俏麗,翩翩起舞,翱翔天空的天人飛仙了。

周翰的這尊白玉飛天,確實也是取材於飛天,不過,他這飛天雕塑的女子,臉為蛋形,眉清目秀,身材修長,腰肢柔細,綽約多姿,衣裙輕軟,巾帶寬長,衣飾、麵容、身態完全如同唐代初期的飛天形態。

敦煌的飛天跨越時間最長、保存最完整、數量最多、風格最典型、藝術價值最高。形成一種高度誇張、高度理想化的審美文化,體現出中國獨有的美學觀念,飄逸、灑脫、簡潔,但又重視利用圖案、色彩、飄帶、衣結作為裝飾,達到和諧統一的美。

把觀賞它的人們引向天宮瓊宇、星馳石湧、天樂齊鳴、仙女翩翩的虛幻浪漫世界。

不過,那些隻是壁畫,迄今為止,這是鍾一山第一次看到,活生生把這些引人入勝的壁畫中的人物景象,雕塑成的如此精美絕倫、令人拍案叫絕的器具玩件。

小小的四方形卻分成三級台階的底座,上麵那位飛天仙子,一隻纖纖玉足,輕踏柔雲,身子卻斜斜向上飛升。

也就是這位飛天仙子的一隻纖纖玉足,為整座玉雕形成一個弱不禁風的支撐點,要不是另外兩三縷欲飄欲飛的絲絲巾帶,巧妙之極的在身旁繚繞的雲霧上略略一搭,這位端麗無比的仙子,便會立時摔下雲端來。

此情此景,眾人無不屏住呼吸,捏了數把冷汗,生怕一呼一吸之間,吹散了雲朵,吹折了這位仙子玉足。

老吳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這才極為小心的將這座飛天玉雕放回桌子之上,生怕自己的手勁稍稍大了,便捏碎這尊玉雕。

飛天身旁兩三縷浪花樣紋雲,繚繚繞繞,飄升至飛天肩頭臉側,便凝聚成一個稍有凹陷的托盤,乍看便是一朵白玉靈芝,除了這朵白玉靈芝狀的雲紋顯得穩重之外,其他之處的雲朵,無一不翻卷飛騰,極具動感。

極像是一陣弱風,或是一點日頭,便會將之消散無遺

一般的雕刻,刻畫的飛升的人物,多少有些下落或是平飛之感,偏偏這位飛天,給人的感覺卻是,要不是厚重的底座牽絆,這位飛天便會踏著足下雲彩,騰空而去,更像是一隻臨風的風箏,若不是足下一絲絲線牽掛,早就飛臨九霄之上去了一般。

讓人有一種想要去勸說這位飛天留下來的衝動。

鍾一山暗自歎道,白玉玩件,最講究雄、奇、險、秀,這尊玉雕,雖沒和“雄”字沾邊,但卻將奇、險、秀三個字,體現到淋漓極致。

不僅如此,整座雕塑還因為雕工精細到絲絲發縷盡顯,衣裙飄帶皺褶逼真,多了另外一種輕柔。

不過這麼美好的東西,在葉東洋眼裏,除了有些觀賞價值之外,倒沒什麼其他的價值,材質吧,是普通的白玉,隻能說是中等的山料,。

這樣的材質,對葉東洋來說,本身價值卻並不大,如果說讓葉東洋出價,多半也就在三十到五十萬之間,這還是因為周翰的精細雕工和周翰的名頭,要說收藏起來,等待升值,那也得再等上一些年頭。

這樣的物件,對葉東洋來說,確實不會引起他太大的興趣。

葉東洋看中的物件,大多應該是左手買進,右手賣出之時,少說也得要有百十來萬利潤的物件,就周翰這件作品,本身價值就隻在幾十萬之間,要說利潤,當然不會是葉東洋所看得起的。

許亞光也有幾件周翰的作品,比這件作品更好,材質更珍貴的,也有一兩件,是以這件對其他人來說,算是驚羨不已的飛天,對許亞光來說,也不太具有吸引之力。

再說,這尊玉雕飛天除了人、雲之外,再沒其它,雖是雕刻精細,但從整體布局上來說,似乎稍顯單調,再加上本身材質不佳,整體上便有了美中不足之感。

當然,這個美中不足和單調,隻是基於他們三個人,並不知道這隻玉雕,本來就不是為了凸顯本身而作,它隻不過是一個承托,要彰顯、襯托的,是另外一件東西,一粒夜光明珠,玉雕飛天,隻是一個座子。

如果說夜光明珠是讓人觀賞的紅花,這座精美絕倫的玉雕飛天,就隻是一片綠葉,紅花需要相配的綠葉,一片綠葉而已。

直到這時,張燦才喜不自勝的說道:“好、好!張華,快去,快去,拿顆珠子來,看看這座嫦娥奔月雕的真麵目。”

“嫦娥奔月?”鍾一山,葉東洋以及許亞光三人,突然間明白過來,這座玉雕飛天的缺憾所在,差了一輪明月!

張華取來另一粒珍珠,遞給張燦,張燦看了看珠子,這才把珠子放到那朵雲霧凝成的托盤裏,又順口讓人關了門窗和電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