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到底沒在韓泰家吃的,家裏有個不事灶台的糟老頭子,還有一幫子車夫隨從,還有兩貓狗,去韓泰家不便宜。
“爹,不孝兒回來了。”韓賢哽咽,幾個月不見,韓父花白的頭發全霜了,黝黑的臉部溝壑縱橫,隻有那一雙渾濁的雙眼中的眼珠子發出睿智的光輝。
“回來了好。”韓父笑眯眯抬手,像小時候那樣撫摸韓賢的頭發,韓賢瞬間淚崩,抱著韓父大哭:“爹,爹,都是孩兒們不孝,讓爹受苦了。”
韓父輕輕地拍他的後背:“你們出息了,是對爹最好的孝順,爹啊,這輩子滿足了。”
韓母在一旁輕輕拭淚,回老家以後她絕口不提是被兒子兒媳趕回來的,怕丟麵子。每天一副樂嗬嗬的樣子,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淚透枕巾。
她迷糊了啊,犯下大錯,沒有臉麵去求孩子們原諒。
“爹,娘,兒子這次回來是接你們上京養老的。”
“爹娘在老家挺好的,不去了啊。”
韓賢不解:“為什麼不去啊,我們哥幾個都在京都,你們去了一家子團圓,和和樂樂過日子,多幸福美滿。”
“人老了,倦鳥歸巢,落葉歸根,走不動,不願意挪步咯。”
“爹娘才不老呢,”韓賢又哭了,“爹和娘才五十多歲,好人長命百歲,你們才活了一半呢,還有一半多沒有過,不會老的。”
韓父哈哈大笑:“一是多,九也是多,慣會取巧,就這樣還想找賬房先生活兒,人家掌櫃的豈敢用你咧。”
一不小心被戳破糗事,韓賢又一丁點不自在:“我算賬嚴謹的很。大嫂忙的時候,都是我替她盤賬的,從未出過錯。”
韓母聽出不對勁,小心眼立馬犯了:“你大嫂讓你出去找活兒做?不供你念書了?你還要考進士,將來做官老爺的,她不能這樣做。不行,我得寫信罵她去!”
“娘,娘!”韓賢腦袋嗡嗡嗡響,急忙解釋:“不是大嫂的主意,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總不能除了念書啥也不會。”
韓母爆發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些:“那也不能去給別人打工啊,家裏田地鋪子,隨便找一間曆練曆練不就得了?”
韓賢無奈:“家裏的活計都認識我,真要去了家裏的鋪子,夥計們把我當老佛爺供著,啥也學不會,不如不去呢。”再說了,家裏的田地鋪子是大哥他們的,他沒出一份力,以後那些東西他也不會要的。
“娘還記得李賢仁不?他以前啥樣,現在啥樣,我們都看在眼裏的。娘不希望兒子變成他以前的樣子吧?”
韓母語嘢:別人家的兒子吃苦她不管,她自己家的孩子,有條件了就想給他最好的。
貴出敗兒,貧出公卿,不無道理。
韓父笑眯眯看母子二人過招,末了,“你羅大叔身子不舒坦,病了好一陣子了,待會兒你歇歇腳,去探探他。”
韓賢猶疑,思忱半刻決定坦白,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韓母:“爹,娘,兒子此次回來,除了要接你們上京外,還準備接羅叔去治病。”
韓父點頭:“京都名醫聚集,上京治治挺好,省得小病拖成大病。”
出乎意料的,韓母也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