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宗老宗主的死訊並沒有外傳出去,對外隻是宣稱閉關修煉。反而大張旗鼓地傳告天下,五道劍宗重新恢複宗名,成為天南國的禦宗,選址就在濱州城內。這樣做無非是想暫時震懾修羅蛇君,而且將五道劍宗搬到濱州城內,依靠三萬駐城守軍,妖獸一族也不敢輕易犯境。
楚天河新任宗主,在他的主持之下,秘密進行了一個小型的葬禮。三宗宗主的傳人射日宗孫謹嚴、攬月宗黎語蓉、遁地宗秦浩天也率門下弟子重回五道劍宗。有老皇爺的證明,三宗也明白老宗主的決定,並沒有異議。
濱州城內大興土木,僅僅兩個多月,一座大型的建築便屹立城西。大門上金燦燦的“禦宗”二字顯得格外醒目。
楚天河來不及悲傷,很快和三宗一道將門下弟子七百餘名弟子做了安排。在宗主之下分設了射日堂、攬月堂、破天堂、遁地堂四堂,由原來三宗的傳人任堂主,自己兼任破天堂堂主。門下弟子按照所修煉的真氣屬性分歸各堂,一時間到也井然有序。
隻是在這段時間,讓他最為頭痛就是自己的兒子心仁。原本天性活潑的楚心仁一下子痛失深愛自己的祖父,開始狂躁不已,叫嚷著要報仇,隨後又靜的可怕,一天到晚雙目神色黯然,茶米不進,把自己與外界隔絕。穆盛雪和他四個姐姐輪流開導安慰都無濟於事。
楚天河眼下也非常為難,一是自己在傳功之後,必須盡快閉關,否則後果堪憂;二是心仁此種狀況,情緒不穩,又無法疏導。而且即使在濱州城內,依然危機重重。妖仙修羅蛇君一旦知道四老已經不在,定會前來。他迫不得已找到老皇爺,請求其帶心仁暫時到王京小住,一則保其周全,二則換個環境,或許有助於他的心境回複。穆盛雪萬般無奈,也隻能默然應許。
老皇爺可憐心仁小小年紀便遭遇這般打擊,欣然同意。七七過後,老皇爺帶著楚心仁駕著馬車往北向王京駛去。
楚心仁的沉默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一種怨恨和懲罰。他恨自己為何這般無能,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家人。修為低微他不怕,但是可怕的是沒有希望。這般資質於武學之道,就算給他一百年也不可能有什麼成就。一直以來,他總是認為苦讀聖賢之書,博取功名光耀門楣。但是生在武學之家,心離江湖卻又身在其中,入閣封相隻不過是錦上添花,在危難之刻根本就一無是處。這樣的自己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他不甘心卻又不得不甘心。這樣的痛苦對於一個隻有十四的少年而言,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老皇爺一路上雖然無微不至地照顧楚心仁,但沒有好言去開導他。本身並不擅長言辭,況且自己心中還有無法平息之氣,所謂開導恐怕隻會適得其反。
這老人家到達仙級之後,日行千裏毫無問題,而且生性豁達,喜歡獨來獨往,沒有王室的繁文縟節和奢華的生活習性,屬於隨遇而安,也就沒有什麼入夜之前需要投宿客棧的習慣了。這次帶著楚心仁同駕馬車,當然也不會刻意要停下來投宿。於是等到入了夜,才發現不知不覺走到了一片樹林之中,周圍方圓數十裏看不見一點燈火。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是楚心仁一個小孩子家連夜趕路卻非常辛苦,於是索性將馬車栓到一處大樹之下,就地準備歇息。
好說歹說讓楚心仁吃了點幹糧,看著這個目不吭聲的小子,自己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在一旁打坐靜息。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楚心仁愣愣地看著月光,此刻心情倒也應景,一樣冷清蕭然。也是難得這般趕路,加上近來毫無食欲,身子骨也不如往前,迷迷糊糊中竟漸漸入夢。
這一個多月來楚心仁都是徹夜難眠,他也害怕睡覺,因為一旦睡著總會夢到爺爺,看到夢中慈祥的麵容,更加讓自己覺得愧疚。往往此時,總是能聽到修羅蛇君的那一聲怪叫,嘶聲力竭,爺爺慈祥的麵容在怪叫聲中像是被撕裂開似的,變得恐怖猙獰。隨後便是一身冷汗從夢中驚醒。如不是旅途勞累,就是這樣的夜晚也是無法安睡。
半夜之時,楚心仁又做了同樣的夢,在他從夢中驚醒之時,卻被人猛地一隻大手捂住嘴巴。借著月光,楚心仁看到是老皇爺將自己的嘴巴捂住,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