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微蹙,楚心仁一時感到頗為棘手。疊浪之威,若是照著這般反彈,估摸著就算吳雄能扛得住,自己怕是沒有他那般堅如磐石。
劍尖微翹,兩人便是站在原地對視著,一下子都不敢輕舉妄動,形成僵持局麵。
楚心仁在等,本命金丹消耗極大,他不信吳雄能夠堅持的了多久。可惜,似乎有些失望,吳雄拚著一口氣,竟然屹立原地,絲毫不見得頹色。
劍氣無質,隻是真氣的延伸,就像是一束光源,隻不過中間帶有修行者的真元之力。若是碰到實物,當然有吹枯拉朽之力,若是與真氣相對,便是比拚真元之力的高低。但要是碰到這般異術,能將對手真元之力反彈回來,便又是另當別論。
有形而無質,始終為虛,有形而有質方為實。隻是要做到極質而實,隻能是精於一點,將攻擊之力集於一點,方可以實破虛。想當初,那招水木光華多少便有這個道理在裏麵。
微蹙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一點通百點通。
昂首、凝視。
舉輕、若重。
龍息劍指之處,劍芒集於一點,瞬息而發。
一線光束,一道殘影。楚心仁將全身真氣集於一點,以迅雷之勢,俯衝而去。
快,極快的速度,在場之人竟然沒有看清整個的過程。
劍芒閃過,隻是在一瞬便已經消失。殘影掠過,似乎隻是與吳雄擦肩而過。
兩人不過在那一刹那,互相交換了方位。略過剛才的一段看得並不真實的影像,一切仿佛並未曾發生。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楚心仁背對著吳雄,持劍而立,天地間仿佛沒有他人,暴斂的氣息,隻是在一瞬間發自於天地,又重新化為了無形。
遙芝瞧著那靜處風中的背影泛起了迷離,山穀上空清碧無遺,也有些許微風拂麵,她竟然麵生雙霞,起了嬌暈。
驚豔一劍,風采如斯。
吳雄大嚎一聲,一口吞回了金丹。隻是這一聲來的如此不恰當,擾亂了山穀的寂靜。
氣罩已經不在,吳雄挺拔的身軀忽的一下萎靡下去,半跪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鮮血順著肩膀緩緩流下,將一襲黑袍染得暈紅,淒然的美麗。
滿臉的漲紅尚未散去,緊繃的雙眉卻不是身體的痛楚,而是一種不可思議、更是一種不甘與憤怒。
“小子,你厲害,我老吳輸了,心服口服。”吳雄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慢慢站起身來,剛才的表情漸漸又換做了一絲淡淡的興奮,胸口起伏不定,那一記重傷,顯現無餘。
為武者,遇到一個能讓自己心服口服的對手,怨恨不過是一時的不滿,隨即而來的反而有一種高興地情緒。
若非敵手,楚心仁倒有些惺惺相惜。
隻是,這樣的情懷此刻卻是行不得的。
“承讓了。”楚心仁轉過身,若有所思地看著吳雄,即使不能惺惺相惜,但剛才一戰仍然贏得了自己的尊重。
吳雄報以老拳,突地笑道:“好,老子很久沒有打得如此痛快了。今日暫且記下,改日一定討教回來。”
若說氣概,吳雄到有幾分;隻是說到迂腐,便有勝過其氣概幾分。
楚心仁無言以對,隻能報以一種有些歉意的表情,說道:“你住在山穀,改日機會便是多的去了。”
“恩?這倒不必,我……”吳雄話一出口,剛才還懷有的客套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問道:“你這是何意?”臉色忽的嚴峻起來,冷眼而望。
楚心仁歎了口氣,微微搖頭:“拿下……”
大夢方覺,吳雄到了這會才想起雙方的身份,一下子便是緊張起來。依著他的性子,當然不會束手就擒,隻是剛一運勁,便是全身痙攣。詫異之下,方知自己的經脈已經被完全鎖住,此刻如同廢人一般。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吳雄暗自懊惱,經如此的不經事,一時興起,全然忘了自己的處境。
樹倒猢猻散,吳雄帶來的那些嘍囉不消一時便被抓的幹淨。
隻是吳雄全身被困,依舊有些的絕望般叫嚷道:“你我公平比試,你怎麼能這樣乘人之危,算不得好漢……楚心仁……你個卑鄙無恥之徒,我……”
聲音漸行漸遠,慢慢偃息在了呼嘯的山風之中。
“倒是一個癡漢,可惜我們並非切磋……”楚心仁吐出一口悶氣,心頭反倒有了幾分的不忍。隻是,有些事情似乎並非都能像自己想象中所為。
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