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已經用卷紙幫著倪強擦掉了春香兩吐出來的那些惡心的東西,但是倪強的白襯衣還有西褲上依舊有嘔吐物留下的痕跡,所以她端了水來替他擦,想給他擦幹淨些。

倪強身上穿的這件白襯衣和西褲加起來三千出頭,一般都是拿去幹洗的。何秀紅本來一片好心替倪強擦,卻沒想到這麼一沾水,衣料上的那些嘔吐物的痕跡就在上頭渲染開,看起來汙漬變得更大了。

“不怪莎莎,是我不該又跟春香賭酒,她要是不喝最後那杯,就不會吐。好了,何阿姨,你別擦了……”倪強忙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看到女神的媽一陣亂擦,就知道這一身衣服毀了,心裏有些起火,但壓著沒發作出來。

弄成這樣,何莎莎也覺得愧疚,她再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做人基本的知恩圖報這一點兒她還是要講的。當然,報答倪強,她絕不會搭上自己的身體或者幸福,這一條不在她的報答範圍內。

“要不,你回家換了再回來吃飯?”何莎莎也見到倪強的衣服怕是處理不幹淨了,所以這樣建議道。

倪強的家在村子最東邊,秀紅農家樂在村子最西邊兒,步行的話要走十多二十分鍾,而且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等到倪強去換了衣服再返回來吃飯,天就會全部黑了,不但做的熱菜要涼,吃起來味道不好了。另外還有一點兒,秀紅農家樂都是女人,一個村支書在晚上往返兩次農家樂,太惹人注目。

盡管何秀紅母女不會把倪強想成什麼不正經的人,但是桃花村的村民就會這樣議論。倪強當上桃花村的新支書還不到一年,正是需要贏得村民們的口碑和支持的時候,他不想有任何閑話落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春香剛才那麼一吐,把他吃飯的胃口給弄得徹底沒有了。

“我回去換了衣服,就不回來吃飯了。改天有空也是一樣。”倪強拿起桌子上他的真皮公文包,戀戀不舍地看了眼何莎莎道。

何莎莎接收到他這眼光,一陣不自在,可她還是強迫自己迎著他眼光笑:“那我送送你。”

“好。”倪強提起包,“我們走。”

能跟女神在暮色四合,景色優美的桃林村的馬路上如同情侶一樣壓馬路,對倪強來說,也算不虛此行吧。

何莎莎送了倪強一段兒路就返回了,中間倪強說沒吃上何阿姨做的好吃的,能不能作為補償,讓何莎莎陪他這周五的晚上去c市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他到時候開車來接她。這是正式把她推上了女朋友的位置,要跟他交往了。

周五那天農家樂沒生意,桃花鎮財政所的老幹部們是周六才來,所以倪強是掐準了時間約她的,知道她沒有借口拒絕。

的確也是,何莎莎平時除了在農家樂有客人的時候當大廚,沒生意的時候她也是挺閑的。她又不愛打麻將,又不愛網聊,除了看看漫畫書,看看美食節目和體育節目,沒有其它愛好。另外,她也沒有處朋友,其實就是個標準的宅女。

倪強要約她,也是挺容易的。

何莎莎果然沒有借口推脫,隻能含含糊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是心裏卻是一萬個不樂意。

送了倪強回來,她走進餐廳,一眼見到,燈下一個穿著小碎花裙子的身影正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她媽在一邊笑嘻嘻地說話:“吃慢點兒,小心刺……”

這真是……

她無限無語,要不是春香這貨弄得倪強沒吃上飯,半道上提出個補償節目,她能答應他去看什麼無聊的電影嗎?簡直了,想一想,肉骨頭跟狗並肩坐在黑漆漆的,別人看是浪漫,在她看來是恐怖的電影院,狗能那麼老實,從始至終都不舔下狗骨頭嗎?

何莎莎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梁骨直往上衝。

可恨把她這根肉骨頭推進狗嘴的就是坐在桌前背對著她,享受著糖醋魚的肇事者,某春,某妖精,某吃貨……

她直接走過去,像是拍皮球一樣連著拍埋頭正吃魚的春香的腦袋:“吃,吃,我叫你吃!你不是醉了嗎?醉了還在這裏吃魚,剛才你得罪了倪強知不知道,得罪了我們秀紅農家樂的財神爺,害得我要去陪法場!”

這麼冷不防連拍幾下,春香沒防備,嘴裏咬著的一塊魚肉硬是給拍掉了,啪嗒掉進了碗裏。

“嗚嗚嗚……”春香跟個沒吃到魚兒的貓一樣發出了委屈的抗議。

一邊的何秀紅拉開何莎莎的手,幫春香說話:“你拍她做什麼?春香的體質你不知道啊,吃魚醒酒,是我剛才去叫她來吃魚的。我今天辛辛苦苦做了幾條糖醋魚,倪支書走了,春香再不來吃就浪費了。”

“吃魚醒酒?這是春香剛告訴你的?媽,這種胡說八道的鬼話你也信?”何莎莎陡然睜大眼望著她媽,一臉我服了你的表情。

何秀紅慈愛地望了春香一眼,再轉眼來看女兒,想笑又忍住了,忽然想起什麼問:“對了,莎莎,你剛才說什麼倪書記要讓你去陪法場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