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墨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虛弱得很。
“春香,你醒了……你醒了嗎?”有人抓住她的一隻手,使勁兒攥著,她聽得出來那個人很激動,聲音裏還帶著哭聲。
她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看到一個容貌清秀,眼神清澈,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坐在她床邊。
那女孩眼裏濕漉漉的,似乎要哭的樣子,她白皙有力的雙手使勁兒握著她的一隻手。
她的樣子……是她喜歡的……
隻是,她對這個讓她一睜眼就喜歡的女孩一點兒映像都沒有,不知道她是誰。
秦子墨艱難地張嘴問:“你……你是誰?”
“春香?”何莎莎莫名有些心慌,她疑惑而不敢置信地望著頭上纏了紗布,車禍後進了搶救室,並且經過了十一個小時的手術,又進了重症監護室兩天,到現在才醒過來的春香。在想春香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話?
“春香?”秦子墨重複眼前這個女孩嘴巴裏說出的一個詞,接著她問:“她是誰?”
“醫生!”何莎莎猛地站了起來,一邊大喊著醫生,一邊朝外衝去。
她在醫院的住院大樓的走廊裏大聲喊醫生,驚慌的語氣一下子就吸引了許多護士過來,她們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是不是病人有什麼危險?”
何莎莎並不回答她們,而是一直重複大喊:“醫生!三十一床的主治醫生在哪裏?”
有幾個護士快步走進秦子墨所在的9號病房,去看三十一床的病人有什麼狀況沒有。另外的一個護士就讓何莎莎跟著她走,走到這一層的醫生值班室裏,推開門,她對一位三十多歲帶著眼鏡的男子說:“周主任,這位陪護三十一床病人的姑娘找你。”
不等她向何莎莎介紹說這位戴眼鏡的男子是市一院的腦外科主任,何莎莎已經奔過去了,焦躁地問:“周主任,三十一床的病人為什麼醒來了以後,卻不認識我了?她是不是失憶了?”
秦子墨的主刀醫生周文鬆推了推眼鏡,說:“病人以前腦子就受過傷,以至於她記憶區有腦血管被堵塞,所以失憶了。這一次她遭遇車禍,頭被撞,讓以前那塊記憶區的腦血管的血栓鬆了,但是另外一部分又有了少許損傷。這樣一來,就可能麵臨再次失憶。不過,這種失憶可能是暫時性的,也有可能永久……”
何莎莎聽完愣住了,她對周文鬆說的話完全能理解。就是春香記起了以前的某些事,然後又忘掉了一些事。如果按照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以及表現出來的那種迷糊的神情看,顯然她是記不得她叫做春香時經曆的那些事情了,然後也順其自然地忘掉了自己?也就是現在的自己對於她來說是陌生人了。
一想到這裏,何莎莎心如刀割,然後站都站不住了……
她踉蹌兩步,扶住了醫生辦公室的一把椅子的椅背,才沒有倒下去。
周文鬆知道何莎莎的名字,以及和三十一床的病人的關係。
那個□□香的姑娘被推進搶救室的時候,可是何莎莎代表病人家屬簽的字。當時何莎莎說那個被車撞的姑娘是個孤兒,她沒有親人,而她這個老板算是她最親的人。
周文鬆安慰何莎莎:“何姑娘也不必太擔心,病人有可能是暫時失憶,要是休養得好,說不定會很快恢複記憶的。”
何莎莎垂著頭問:“她要是恢複記憶,是不是所有的記憶都能恢複?”
周文鬆點頭:“是的,這一次的手術很成功,她腦子裏的所有的血栓都清楚了,現在她暫時性的失憶是因為這一次車禍造成的一些傷害……”
這麼說來,剛才醒過來的春香,哦,不,是秦子墨,她最終會想起所有的事情。隻是,她現在記不得在桃花村的事情了。那麼,她想起的又會是什麼呢?
會不會她想起的是她作為一個總裁的那些事,還有在屬於她的女性會所裏發生的那些事?
一想到春香恢複成一個總裁的身份,何莎莎就覺得害怕,秦子墨對於她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存在,秦子墨的世界對她來說也同樣陌生。
她後麵都沒有聽清楚周文鬆說的話,在醫生辦公室裏站了一會兒後,她不再眩暈了,就慢慢拖著步子走出去,一邊走一邊想著各種可能。這會兒,她甚至害怕見到春香了。
怕原來的春香,現在的秦子墨想起以前,然後就算她能想起自己,肯定也會覺得跟自己的一切是一場玩笑。又或者她想起了以前,忘掉了自己,那麼她就會決然離開,回到她的位置,她的家裏去。然後,沒有然後了,她對於秦子墨來說永遠是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