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應了一聲,沒多大會兒,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在門口稟報一聲,進了屋。
“我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長安侯語調凝澀。
周娥抬頭,滿臉驚訝。
長安侯看著周娥那一臉的驚訝,苦笑道:“是她的女兒,已經接進府了,安置在翠微居,你去照看一陣子。”
“怎麼照看?”周娥看著長安侯問道。
“別太委屈了她……算了,就平平安安吧。”長安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話。
周娥應了聲是,正要垂手退出,長安侯又叫住了她,“她有個匣子,你看看裏麵還有多少金頁子,缺的,替她補滿,找朱戰支取。”
朱戰是長安侯身邊的長隨頭兒,他經手的銀錢,都是長安侯亦公亦私的諸多隱秘收支,那位姑娘的用度從這兒支用,真是合適極了。
“要是以後又缺了呢?”周娥一向仔細周全,又問了句。
“補滿就是了。”
周娥答應一聲,垂手退出。
……………………
李苒三四天沒洗澡洗頭了,這會兒知道了大體境況,一時半會壞不到哪兒去了,一顆心安定下來,痛痛快快的洗了個舒服。
李苒從沐桶裏站起來,剛才給她洗頭的丫頭舉著件披風一樣的棉長衣給她裹上,李苒出了沐桶,兩三個丫頭圍著她,擦幹水,一件件給她穿衣服。
李苒認真仔細的看著那些衣服,這幾天她都是和衣而睡,要是沒人幫忙,她真不會穿這些衣服。
丫頭們穿好衣服,請李苒坐下,又穿了鞋襪,李苒出來時,周娥已經站在屋裏,目不轉睛的看著從淨房中出來的李苒。
李苒卻沒注意到這屋裏多了一個人。
這個院子裏有多少人,都是誰,她不打算多管。
用腳指頭也能想出來,這個院子裏的人,不管是那位夫人挑的,還是老夫人點的,必定都是挑出來看著她的。
她一個孤女,要和這府裏當家夫人、老夫人搶人手爭人心,那就太白癡了。
這一塊,沒有努力的必要,也就不用多花心思。
“我渴了,也餓了。”李苒坐到塌上。
一個丫頭上前替她脫鞋,另一個抱著一厚疊棉帕子,半跪在她身後,替她絞頭發。
大丫頭秋月曲膝道:“不知道姑娘的口味,茶是淡一些還是濃一些?熱一些還是涼一些?這會兒隻有龍鳳茶和烏頂……”
“都行,茶淡一點。”李苒打斷了秋月的話。
在善縣時,那些茶很淡,她先盡量靠近那位小姑娘曾經的生活。
“是。”秋月示意一個丫頭去沏茶,瞄了眼周娥,接著陪笑道:“這會兒已經過了飯時,廚房已經封了火,要是現做,得請了夫人示下,姑娘先吃幾塊點心墊一墊行不行?”
“行。”李苒答的幹脆利落。
一直看著李苒的周娥眼裏閃過絲絲憐憫。
“姑娘,這是周姑姑,是侯爺特意點過來侍候姑娘的。”秋月接著陪笑道。
從她被點過來侍候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到現在,一天多時間裏,她預想過無數種這位姑娘會說什麼做什麼哪能哪能,她又該如何應對,可眼前這位姑娘這份直接淡漠,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這份淡漠,讓她生出股莫名其妙的不托底不自在,不由自主想找些話說說,或是找點事做做。
李苒看向周娥,周娥衝她微微躬身。
“有勞。”李苒點了下頭,算是還了禮。
侯爺點過來的,點過來幹什麼?看著她?還是看著別人?大約都有,好象不是壞事。
周娥被她這一句有勞,說的眉梢微挑。
這位姑娘氣勢難得,到底血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