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這次真的是在S市登陸了。深夜裏,風變得更強了,時刻都在怒吼著,像有無數隻爪牙,仿佛不管是什麼東西,隻要它願意,就可以輕易地放在手裏把玩。
樹木被刮得東倒西歪,那些根紮得不夠深的樹,大的也好,小的也好,全部被連根拔起,吹倒在一邊。街上的招牌被風拍打,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大風撕扯著上麵的字。街邊的路燈盡責地站著,橘黃色的燈光被密集的雨點淹沒了。公寓邊的鐵皮屋被吹起的房頂,在狂風中蜷縮著,最後跌落在十米以外的汙水溝了,那裏早已彙集著各種垃圾。不遠處的建築工地上,巨大高聳的作業吊塔,在這個狂風暴雨的黑夜裏受盡了侮辱:長長的巨型手臂被風刮得團團轉,就像一隻大風車吱呀吱呀地轉圈。
猙獰的閃電肆虐著漆黑的夜,如怪模怪樣的鞭子,用力抽打著阻擋它的東西,發出慘白的光,似乎在嘲弄著一切,看吧,看吧,你們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雨下得很急,如同千軍萬馬,齊刷刷地要從天而降,投入到生死搏鬥中一樣,各種灰塵粉粒就是它們戰爭的敵人。雨點們花盡全身的力量,砸在地上,房子上,車蓋上……發出尖銳的啪啪聲,應著它們引發的各種車的報警聲音彼起彼伏。
大多數的雨滴都會彙聚在地上,不管它們英勇奮鬥的戰場在哪,最後它們還是會來到最終的營地。它們在那裏等待著,聚集著,像參加完一場殊死戰爭,收拾好精神,吹起勝利的號角,驕傲地仰視著隊友們浴血奮戰,濺起它們自己的水泡就是獻給英雄們燃放的禮花。更多的士兵帶著敵人的屍首彙聚在一起了,地上的水越來越多,他們唱著凱旋的歌,綻放著禮花,成為一股急流的小河,湧入了它們的專列--地下水道。
熟睡中的章一凡臉上脹得通紅,手指頭輕輕地抖動了下,夢裏的她生氣地咒罵著:“要是能抓住這萬惡的可怕的魔,我定讓它跪在我跟前,叫它發下誓言,若今後再讓我夢回當年黑色的六七月,便下得十八層地獄,終身受虐受囚,永世不得輪回。”
夢中的她剛結束了一場關於高考前日子的夢境,關於分秒必爭的苦讀。夢裏的章一凡奔波於教室、宿舍和食堂之間,手裏抱著的總是沉重的課本,連腳步都變得想加速但邁不開如鉛球般重。與記憶不同的唯有天空,夢裏的天空一成不變的灰色,綿綿秋雨般的潮腥,想弄一場暴風驟雨刷洗淨灰塵與紛雜,醞釀許些日子卻終狠不下心來下場大雨或刮場大風,讓人壓抑得想呐喊發泄一通。
回憶裏滿滿的記載背景卻是分明的春夏秋冬,暖暑涼寒,風雨霜雹。天空有著屬於它季節的顏色,有灰色的天,藍色的天,黑色的天甚至金色的天。
同樣是叫人窒息的考試,一成不變的第一科考的是語文,而且是在早上,每張試卷後麵小方格得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閱卷老師稱之為作文。章小凡在夢裏拚命地寫個不停,但是始終填寫不滿小方格,眼睜睜地看著監考老師把試卷收走,留下苦惱的章一凡懊悔不已或許前麵的閱讀題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好了,再多五分鍾,就可以完美地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