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文件夾，散落在了地上，各種顏色的紙張，鋪得大半個屋子，原本放著辦公卡位的地方，空在哪裏，電線像一條條蛇，蜷縮在角落裏。
灰塵在陽光裏，肆意地飛揚，如果用鼻子聞的知，就能清楚地聞到空氣裏，有些發黴的味道，那些在黑暗躺了許久的東西，不管是線也好，紙也好，盒子也好，終於有機會享受下冬日的太陽曬在身上的舒坦。
章一凡掂起腳跟，從亂七八糟的雜物裏穿過大的辦公區，她的鞋子全被灰塵沾得發黑了。她聽見從於鴻的辦公室裏傳來於鴻撕破紙張的響音。要把被他們恣意亂扔的文件中找到有用的資料，是一樁很費時又惱火的勞動。
假如於鴻就是自己的男朋友，那麼她去找他時，可以把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給他力量和勇氣，那該有多好呀。
章一凡繞過了一叢在寒風中搖擺著沒精打采的大葉子綠植，就看到於鴻倚著牆邊，用手撿起地上的紙，認真地看起來。
他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褲腿上沾上了白色的不知是什麼東西，襯衫變得皺巴巴的，沒有被塞在褲裏的部分，拖搭在地上。紅色的羽絨服，被掛在了門的手把上，像一團火。
眼見於鴻邋遢，章一凡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憐愛之情，她不忍心看見那個溫文爾雅的於鴻，落魄地這般光景。
“早知道就在平日裏把各類文件分類放好，就不用現在這樣像淘寶貝一樣了。”當章一凡走上前時，於鴻開著玩笑地說。
她跟著他笑了起來，被他的陽光和樂觀感染了，想收回自己剛才做出的悲天憫人。於鴻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到冷得哆嗦的章一凡，他把門上的羽絨服取了過來，給她穿上。
“你坐這裏吧，真抱歉呀，都沒有把椅子了。”於鴻抱來一個大箱子，用袖子擦了又擦，請章一凡坐上去。
“你坐吧，蹲著那麼久了，肯定累壞了。”章一凡看到一大摞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資料，放在旁邊的箱子裏被撕得粉碎的紙片堆滿了。
“一凡，我想快點收拾好，然後租出去，這樣就可以減少些資金壓力了。”於鴻看了看四周，在考慮著租多少錢才合適。
“可是……”章一凡有些顧慮，不知該講不該講。
“沒有可是，我必須快些租出去。”於鴻沒有停下自己的手，反而加快了速度。“我欠的太多了，一分鍾我也不想浪費掉，我沒有資格去浪費我的時間，我巴不得連自己都販賣掉，然後把債還清。”於鴻低著頭，手指撕扯一疊沒有用的資料，章一凡看到了他的手指頭已經腫了起來，但是於鴻好像沒有感覺到痛一樣。
“嗯，這樣是很好的。但是你也別太心急了。”章一凡站了起來，幫他把有用的資料搬到了一起，跟他一起忙碌起來。
第二天一早，於鴻和大健迎著寒風凜冽和彤雲疾卷的陰沉天氣，在工業園區裏轉悠，他們在一棟棟高大的廠房之間穿梭，手裏拿著一疊厚厚的白紙。那是於鴻準備好的出租廠房的廣告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