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勢洶洶,天很快就暗下來了,徹底地暗下來了,白色的閃電偶爾亮一下,作為前奏,隱隱的雷聲跟著就從天空中轟隆隆地一路滾了過來,就像一萬匹天馬在她頭頂上方騰空而去,雨點瘋狂地砸下來,劈裏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此時的章一凡已經魂不守舍,聽任越來越放肆無忌憚的大雨點打進窗欞,泅濕牆壁和地板。
她突然覺得難受得要命,開始放聲大哭,哭聲裏全是對於鴻的思念,如同被拋棄的悲哀。她哭得很縱情,那放聲的嚎啕大哭,簡直蓋過了漫天響亮的雷聲和傾盆大雨。
電話再響起時,雨已經停了,在那場大雨裏,章一凡想像了無數個悲慘的車禍鏡頭,無數個於鴻被卡在車內渾身是血的畫麵。在她心底又是多麼希望下一秒,於鴻就打給自己說,沒事。可是沒有,於鴻的電話再也沒有響起,可能手機已經在車禍裏粉身碎骨了。
那種孤獨等待的無助和絕望,讓章一凡窒息,為什麼每一次都要她來麵對這可惡的生離死別!如果可以,她情願能替代他們去死呀,為什麼活下來的人始終是她?
雨水停下來的時候,四下很安靜,章一凡躲在黑暗裏,像一隻睜著圓眼的貓,在作著最後的支撐。
手機響了,陌生的電話號碼。章一凡有著強烈的預感,可是她又不敢不接。哪怕那頭告訴她的是讓人絕望的消息。
“喂?”空洞的聲音,章一凡全身緊張地聽著。
“你好,是於鴻的妻子嗎?我是S市人民醫院的護士,你的丈夫出了嚴重的車禍,現在人在醫院,請馬上過來……”
章一凡頭嗡了一下,她又有些慶幸,人還活著。我得馬上去見他,立刻,馬上。章一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就趕往醫院。
來到醫院時,於鴻還在手術室裏,沒有人能告訴章一凡於鴻的情況,三個字很嚴重就打發了章一凡。她隻能抱著頭坐椅子等待,不時地抬頭看著手術室的燈。心跳在這裏已經慢了半拍,這一牆之隔,也許就是她跟於鴻的陰陽兩隔,章一凡心裏亂成了一團,她本應該通知於鴻的家人過來的,可是她哪裏顧得上這些呢?
後來公司其他的同事也過來了,他們安慰著章一凡,單薄無力的語言又如何能讓一顆心暖和起來呢?
過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做完的手術,醫生走了出來,一臉的疲憊之態,章一凡像是看到了獵物般衝了上前,抓住醫生的衣角,淌著淚水問:“我老公怎麼樣了?”
“情況非常不妙,請你做好最壞的打算。”說完醫生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隨後,於鴻被推了出來,來不及跟他說上句話,章一凡趴在病床上,卻被護士拉開了,他們要把於鴻推到室。章一凡跌倒在地上,半天也沒有力氣起來。她心愛的人就在那裏,可是自己沒有本事去靠近。章一凡多麼埋怨自己的無能,又多麼熱切地盼望著於鴻能好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