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冒牌貨最近忙得很呐。”賈無欺站在布告欄前抱臂道,“瀟州府下竟有近十家富家千金被不幸采摘。”
晏棲香眉頭微蹙:“我似乎有種不詳的預感。”
“哦?”
“瀟州府的事,恐怕隻是個開始。”
賈無欺側頭瞧他:“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亦或是欠了什麼債?”
“債?”晏棲香彎眉一笑,“晏某平生隻欠情債,但債主們卻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那就怪了……”賈無欺摸摸下巴,目光在布告欄上一掃,“或許我們該從那張麵具下手。”
布告上的麵具雖隻有墨筆勾勒,卻足夠描摹出它的別具一格。麵具四層九頭,每層中間有九個小骷髏頭,黑眼怒眼外突,血盆大嘴,令人悚然生畏。
“這世上做麵具的工匠有千千萬,又該如何查起?”
“我自有辦法。”賈無欺拍拍胸脯道,“不過今晚的食宿,你得包了。”
“這有何難,”晏棲香輕鬆道,“隻要你願意,一枝春中的酒食和房間隨你挑。”說著,他含笑看了賈無欺一眼,又補充道,“當然,各色佳人也任君挑選。”
“無福消受美人恩,多謝厚愛。”扔下這句話,賈無欺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晏棲香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搖頭,目光又落在布告欄上,輕歎道:“苦啊,苦……”
傍晚的沄城十分熱鬧,大小食肆的小二們高聲張羅,食客們縱情暢談,一天的疲憊到了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酒樓中賓客滿座,小攤前也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賈無欺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十分滿足地深吸一口氣,各種食物的香味混雜在一起,衝入鼻腔,浸入肺腑,讓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愉快的情緒。
他左瞧右顧,終於在一個賣紅薯的小攤前停住了腳步。與熱情迎客的別家商販不同,這一家完全是請君自便的態度。攤主躺在一把搖椅上,破破爛爛的大草帽蓋住了整個臉,似乎已陷入夢鄉。他身前的爐子上,隻擺著一隻紅薯,皮已被烤得發焦。恐怕正是攤主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才惹得客人鮮少光顧。他附近的攤位客人絡繹不絕,獨獨他這一家,遲遲沒有人上門。
賈無欺走到火爐前,也不與這店家打招呼,徑自拿起紅薯啃了起來。
“看上去不怎麼樣,味道卻還不錯。”吃下半個後,賈無欺擦擦嘴,品評道。
“極品美味,隻有有緣人才嚐得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草帽後傳來,原來這攤主竟是醒著的。
“要做老板你的有緣人,著實不易。”賈無欺顛了顛手中形貌醜陋的半個紅薯,走到攤主身邊,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道視線從草帽的縫隙中透出來,在賈無欺麵上逡巡著。
“如何,這張臉您老可還滿意?”
顯然賈無欺的這張臉很不合攤主的胃口,攤主十分不感興趣道:“怎麼又是你!”說著,他伸出手,將下滑的草帽又重重扣在臉上,實打實的不想見人的模樣。
“誰叫我總能找著你呢?”賈無欺聳聳肩膀道,“最近遇到一點麻煩,正好想向你請教,沒想到你還真在這裏。”
攤主意興闌珊地豎起一根手指,沒有說話。
賈無欺兀自道:“我知道嘛,老規矩,隻能問一個問題。”
爛草帽,老規矩,這賣紅薯賣得像薑太公釣魚的人正是卜算子。見賈無欺這麼自覺,卜算子終於有了幾分談性,懶洋洋的聲音從草帽下傳來:“上次那個有額上珠的小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