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無欺注意到那群漢子雖笑鬧在一處,但□□在外的胳膊上繡著不同的文身。他想到鐵鯊幫幫眾的特殊紋飾,料定這群漢子恐怕也出自不同幫派。隻是看樣子他們之間已十分熟悉,今日特地聚集在此,不知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兒,他朝嶽沉檀擠了擠眼睛,然後朝那幫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嶽沉檀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隨即毫不關心地抄起茶壺給自己滿上一杯茶水,絲毫沒有領會到擠眉弄眼的賈某人想要傳達的意思。賈無欺見隊友不搭理他,隻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手指在桌上輕叩一下,便要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沒想他剛要收回手,另一隻手憑空而來,眨眼之間便扣住了他微抬的手背,那隻手蒼白修長,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老實待著。”
嶽沉檀沒有張嘴,可冷冷的聲音卻在賈無欺腦海之中不斷回響。賈無欺朝嶽沉檀望去,隻見對方側頭朝門口看去,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就在這時,隻聽“咯吱”一聲,黑店的房門再一次被從外推開,淒風苦雨趁機灌了進來。不出片刻,兩扇木門前已積滿了雨水,靠門的幾條木凳上也是濕漉漉的一片。
“瘦子,這地方居然叫黑店?”突然,門口傳來一陣突兀的笑聲,仿佛看到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樂不可支,簡直笑得要喘不過氣來。
“黑店?”被稱為‘瘦子’的男人哼笑一聲,“老子還從沒搶過黑店,也不知敢上黑店的人油水是不是也格外的多。走,胖子,咱們進去領教領教。”
兩人說話間,已大搖大擺地登堂入室了。這兩人一胖一瘦,胖的如一座移動的小山,瘦的卻像一條幹癟的竹竿。兩人腰間都纏著一條鋥光發亮的九節鞭,一身短打,當胸寫有一個大字,瘦的那個寫著一個“胖”字,胖的那個卻寫著一個“瘦”字。
原來他兩人叫“瘦子”的奇胖無比,叫“胖子”的卻瘦骨伶仃,這實在是太過奇怪,若是同樣的情景發生在熱鬧的街市中,定然有不少人向他們行注目禮。可此時此刻,如此古怪的搭檔卻沒引起黑店中其他人的半分注意,直到這胖瘦二人,自顧自地開了口。
‘胖子’道:“這鳥店叫什麼黑店,應該改名叫啞店才是。”
‘瘦子’更是暴躁喝道:“老板呢?見到你胖瘦爺爺也不知道上來招呼?”
兩人左一聲右一聲地咒罵著,可奇怪的是,這黑店之中似乎不僅客人啞了,老板也聾了,兩人咆哮了半晌,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招呼他們。
這胖瘦二人討了個沒趣,開始打起了店中人的主意。首先引起他們興趣的便是坐在北邊的一桌女眷,他二人滿麵笑容地走過去,和聲細語地衝桌上一身錦衣羅緞的少女道:“小娘子,打個劫。”
若是尋常女子,見到如此詭異的兩人前來說出“打劫”二字,定會嚇得花容失色,可那名少女卻隻是悠悠地看了他們一眼,櫻唇微微一抿,竟是露出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你二人好沒道理!”這時,少女旁的一個丫鬟開了口。說來也奇怪,這少女一看便是出自富貴人家,貼身丫鬟不說天香國色至少也該是小家碧玉的相貌,可偏偏這個丫鬟,不僅麵黃肌瘦,而且身材瘦小,不像是貼身侍奉的丫鬟倒像是在夥房打雜的粗使丫頭。
也許這丫鬟一臉土色實在太難招人喜歡,胖瘦二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不耐煩道:“老子打劫,講個鳥的道理!”
那丫鬟倒是振振有詞:“盜亦有道,你們雖是打劫,也該遵從些江湖道義吧。店中這麼多人你們不挑,我家小姐一介弱女子,你們卻非要從她這裏下手,莫不是沒什麼真本事欺軟怕硬吧?”
她這一番話著實激了胖瘦二人一把,二人連道三聲“好”,冷笑道:“老子混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不知什麼叫做怕。你既這麼說,咱們便最後一個來找你。不過嘛,可別怪咱們沒先告訴你,到時候若是收獲不豐,咱們不僅劫財,還要劫色了!”
扔下這句話,兩人一搖一擺地朝東桌的五位老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