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羨鴛鴦低眉歎,一縷香魂獨彷徨。許君一世浮華夢,夜夜笙歌下客船。
明裕十年,夏末,皇宮,禦花園,梓風亭,冷風吹拂,幼嬰哭啼,老嬤嬤路過,聞聲止步,望四周無人,見亭邊草叢一繈褓,心生憐憫,抱起,捂住幼嬰的嘴,快步離開。
老嬤嬤將幼小的嬰兒養在自己房裏,她哭的時候,老嬤嬤就將她的嘴捂住,不停地勸告她聽話。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名字,老嬤嬤一直是孩子孩子的叫,到她周歲,咿呀呀的會叫人了,見到院子裏其他嬤嬤也呲牙叫嬤,惹得老人們心花怒放。她們都保守著這個秘密,並在她周歲的時候,為她取了一個名字—梓雲。
這個秘密,一保,就是六年。
之前小梓雲很聽話從不往外麵跑,可是有一天,十歲的西門鉞出現了,他趴在牆頭,看著六歲的梓雲在院子裏踢毽子唱童謠。梓雲一直生活在嬤嬤們的院子裏,從來就沒有出去過,在她的認知裏,整個世界,就是院子這麼大,她不知道院子外麵是什麼,她問過老嬤嬤,老嬤嬤說,“院子外麵有妖怪,專吃你這樣的小孩子。”便打消了她一直想出去看看的念頭,她自然也不知道有皇子皇上這回事。
西門鉞自從知道這個院子裏有個愛玩耍,常一臉開心的笑的小孩後,就每日爬到牆頭,看她踢毽子蕩秋千,那些東西他從來都沒有玩過。
“嘿,你是妖怪嗎?”梓雲抬頭看著他。
“我是皇子,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宮女?”
“皇子?宮女?是什麼?”
因為西門鉞的出現,打破了梓雲封閉的生活,他去求明裕帝讓他將嬤嬤院子裏的小丫頭賜給他當宮女。明裕帝這才知道原來宮裏還有個來曆不明的小女孩。疼愛梓雲的嬤嬤們都跪地求饒,將梓雲抱養的老嬤嬤道梓雲是自己遠方親戚的孩子,前些日子那親戚家裏有人追債,便想將女兒送進宮裏換取銀兩,但是她又不舍得,便留了一段時間。
嬤嬤們的求饒,西門鉞的懇求,梓雲的天真,讓明裕帝動了惻隱之心,便允了西門鉞。
之後西門鉞讓人教梓雲讀書識字,告訴她許多東西。
“我以為院子外麵全都是妖怪。”
“我的母後不是。”
九歲的時候,收留她的老嬤嬤去世了,她哭了好幾天。
梓雲十二歲的時候,認識了素淺歌,繁華的大街上,那個蓬頭垢麵,挺著腰杆站在路邊的女孩,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少爺,你看那邊,那邊有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她在看我們呢。”
隻這一句話,就改變了素淺歌的命運。她那時候隻是看了一眼梓雲,她穿得漂亮,笑得漂亮,旁邊還有漂亮的少年,和幾個護衛。西門鉞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滿眼倔強之色的骨瘦如柴的女孩,麵對他們的目光,她不屑一顧,扭過頭看著另一邊。
西門鉞買了塊餅,走過去,朝她友好一笑:“吃。”她看著他,眸中閃著流光,這個潔淨如玉的少年,驅散了她身周的陰鬱。她饑腸轆轆,就算再不想接受這個錦衣少年的東西,肚子也要進食了。“我不是乞丐。”她聲音清明,沒有同齡人那種情感,隻是一味的平淡,如同無法泛起漣漪的水麵。她說完後,就拿過他手裏的餅吃了起來。
梓雲在一旁拍著手笑:“吃了吃了。”等她吃完後,然後睜著眼睛問她:“還餓不?”
素淺歌看著她,眸中多了一絲被稱作感情的東西。那成為了她們之間親情友情的引線。
作為一個從小就一個人玩樂的女孩,遇到了一個女伴,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她是多麼善解素淺歌的心意。素淺歌一直是麵無表情或者平淡無波,梓雲卻能夠一眼看出她的歡喜她的悲傷和她的不適。
她將素淺歌看作是姐妹,才在西門鉞問忻州府裏的人誰照顧素淺歌的時候,她趕緊跳出來。素淺歌生病她會擔心,素淺歌不見她會著急,素淺歌傷心她會哭,素淺歌高興她會笑。
“我要帶著小姐的那份,哭,笑。”每次其他丫鬟問梓雲為什麼素淺歌都沒哭沒笑,她就在一旁哭起來笑起來了,她都是這樣回答的。
她的小孩子性子一直都改不了,直到十八歲的時候還是那般小性子。
在梓雲眼中,西門鉞是她永遠的主子,是她成長的見證者,是她這輩子的恩人,他教她讀書寫字練武功,告訴她世間種種。在梓雲眼中,素淺歌永遠都是她的小姐,是她的姐妹,是她最親最愛的人,她給了她友情,給了她親情,給了她關心,為她的生命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就是西門鉞和素淺歌。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是最開心的時候,她喜歡叫他少爺,素淺歌喜歡叫他鉞少爺。在西門鉞登基之前,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久,可是在她十六歲那年,西門鉞登基了,她們都為他感到高興,可是,他卻不像以前一樣常和她們呆在一起玩鬧、練武了。登基兩年後,他已經很少來忻州了。經過了素淺歌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素淺歌到西門鉞房間的事後,他幾乎都不來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