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孤膽(1 / 2)

雖然知道了趙通另一層身份之後,吳襄對他更是投鼠忌器,不過吳襄還是非常憤怒,因為好好的他本來可以左右逢源,有兩條退路可選,現如今一條退路卻生生被大中軍掐斷了,換了誰都會惱火!可是另一方麵現如今他也很清楚,出了這件事之後,他即便是想對建奴那邊澄清這件事,恐怕大部分建奴也不會相信他的話的,畢竟當時趙通是以大明官兵的身份以他的名義下令襲殺的那些建奴的使臣,這件事他可以說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想要投降建奴,最起碼在他手底下的兵將之中,便不知道有多少已經選擇了投靠大中軍了,他已經不再對這件事又絕對的選擇權了。

如果當年他兒子吳三桂不死的話,便會一直控製著這些山海關的兵將,現如今他也不會麵臨著這樣的難為之事,他可以擁有對這些兵馬的絕對控製權。

也正是去年他兒子吳三桂率兵奉旨南下,並且戰死在了沙場之上,以至於使得這裏的兵將失去他們吳家控製了近一年時間,這一年時間,已經讓他無法再有效的控製這支人馬了。

所以吳襄憤怒歸憤怒,但是還真就不敢再對趙通如何,因為如果他現在殺了趙通的話,且不說軍中的兵將如何反應,最起碼他等於將最後一條退路,也自己給自己掐斷了。

於是他仰天長歎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憤而轉身麵對著趙通冷著臉問道:“原來果真你是大中軍那邊的人!你剛才還質問本官,本官身為大明重臣,卻私通建奴,乃是大罪,那麼你既然是大中軍的人,那麼也就是賊軍細作了,我和你相談,豈不是也成了勾結賊軍了嗎?那麼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是不是本官應該現在就將你這個賊軍的細作給推出去砍了你的腦袋,才算是忠於朝廷?”

趙通聽吳襄拿這句話來堵他,於是趙通把胸脯一挺答道:“如果吳軍門果真要效忠大明,那麼我趙通的性命又算是什麼?假如吳軍門殺了在下,便會率軍死守山海關,令建奴不得入寇關內的話,在下即便是被千刀萬剮,也絕不會怨恨吳軍門!相反趙某還會含笑九泉之下,為吳大人以及關內駐防的將士們祈福!要殺要剮,請軍門自便!但是趙某還是那句話,建奴乃是禽獸,請軍門念在關內千萬萬漢人的生死,一定莫要辜負這麼多漢人對大人的期望!做萬人唾罵的漢奸!”

聽著趙通擲地有聲的話,吳襄一時間很是無奈,他很想殺了趙通泄憤,可是也知道此人眼下殺不得,而且他聽罷了趙通的話之後,也心生出一種慚愧,他自問不是一個什麼高尚之人,也不能稱之為對大明忠心耿耿,更多的時候他做事是圍繞著他們吳家的利益來做事的,但是畢竟他鎮守關寧也已經數十年,這麼多年來,他是親眼見過無數次建奴對漢人的殘暴,本來關外有幾百萬漢人,經過野豬皮努爾哈赤的屠殺之後,現如今還剩下了多少?他是很清楚這一點的,雖然他不想死,想要活下去,可是他畢竟也還是漢人,他也知道如果一旦建奴入關的話,肯定不知道又有多少關內的漢人會死在這些建奴的屠刀之下,而且現如今大明早就僅僅是在苟延殘喘,等待咽下最後一口氣了,這天下今後不是那姓肖的,便可能會師這些建奴的,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寧可選讓姓肖的來執掌天下,也好過讓這些建奴入主中原,這一點他還是有所傾向於肖天健的。

但是還有一個心結,讓他無法釋懷,那就是他兒子吳三桂是死在肖天健的手中這件事,吳三桂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而且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可偏偏上一次皇上調兵入關,就指了吳三桂入關平賊,結果死在了陽穀縣境內,另外就是如果他選擇投降肖天健的話,他在京師之中還有數十口家眷,這又該怎麼辦?朝廷的皇上會不會怒極之下,拿他的這幾十口家眷泄憤?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吳家也就算是斷子絕孫了。

他咬著牙瞪視著趙通,獰聲問道:“你難道真的不怕死?”

趙通朗聲一笑道:“在下放眼這天下,我那些家人全部都已經被建奴所殺,我生又有何趣?如果不是想要報仇的話,趙某也早就死了,又何苦要來當兵呢?趙某活著隻想多殺幾個韃子罷了,現如今如果在下的死,能換來軍門和更多的弟兄去殺韃子的話,趙某死又何妨?”

吳三桂不由得有點敬佩這個趙通,這讓他覺得心中一絲豪氣又被點燃了起來,大丈夫生於世上,總是有所堅持,可惜這麼多年來,他的這種血性卻已經被官僚層麵的爾虞我詐和阿諛奉承給磨光了,更多的時候他考慮的都是個人的榮華富貴和家族的興旺,卻已經忘了在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想過,要成為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當一個為國持戈征服天下的大將!現如今他在趙通身上卻又看到了一絲當年他的影子,不由得為自己這段時間的動搖而有點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