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裏出來,薛韶華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沉浸在薛謙的話裏走不出來,滿腦子都回旋著自己父親的話:
“她是皇上的女人,一輩子都是皇上的女人。”
“原本入宮的應當是她的庶妹。”
“是她叫人刮花了那庶女的臉,頂了她入宮的名額。”
一字一字,猶如利刃,硬生生的刺進他的心裏,鮮血淋漓,痛徹骨髓。
若父親的話是真的,那麼梅兒為什麼要騙他?他分明看得清楚,她眼裏的情意是不能做假的,可父親的話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薛韶華迷惘了,這世上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就在這個時候,更叫薛韶華頭疼的是,京城裏掀起了一股子關於鎮南侯府的流言蜚語,目標直指他的妹妹,薛梓畫。那些人所說的流言真真假假,連他也分辨不清楚,妹妹到底做過那些事沒有。
因著趙寶珠對薛韶華的傾慕,而備受帝寵的鎮南侯府,一時成了人們飯後茶餘的談資。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這鎮南侯府因著薛韶華的不識趣怕是要完了,就連那一紙賜婚也無法挽救它的頹勢。
寶月宮裏,趙寶珠眯著眼懶洋洋的靠在軟枕上,聽著柳兒的彙報,神情沒有絲毫波動,直到明翠帶來了一個消息,才叫她恢複了神采。
“殿下,幸不辱命,捉到裴珩了。”
過了這麼久,也不見裴珩的蹤跡,趙寶珠都以為自己的一係列舉動打草驚蛇,把人給嚇跑了,結果卻峰回路轉,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個極好的消息。
“賞,每人十兩黃金。”
趙寶珠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撒錢。
明翠麵上一喜,抓一個裴珩就得十兩黃金,看殿下這樣子以後怕是少不了這種差事,頓時覺得太子殿下把自己派過來的決定簡直不能更英明。
“對了,把這事兒悄悄地透個信兒給薛梓畫知道。”
趙寶珠抿著唇笑得極為開心,她忽然記起來,前世太子哥哥死後,她是在東宮見過裴珩的,隻可惜那個時候裴珩一襲太監裝扮,她沒有懷疑過罷了。隻是如今,人落到了她的手裏,不給他好好鬆快鬆快筋骨都對不起他千裏迢迢跑來禍害趙國的辛苦勁兒。
明翠嘴角一抽,默默為薛梓畫默哀,繼而想起因著想要算計自家殿下而被算計進去的八公主,這宮裏怕是要熱鬧起來了,畢竟陛下曾經可是透露過要給康樂郡主和薛韶華賜婚的,也不知這兩人對上了,會是個什麼樣子?
哦,對了,這宮裏,可是還有一個薛世子的真愛,沈梅溪呢!
嘖,這薛世子還真是能耐的很呐!
“準備一下,本宮今晚要親自去會會裴珩。”
裴珩的那些手下嘴巴都很嚴,更別說他這個頭目了,趙寶珠還是覺得自己應當親自走一趟,也許還能夠出其不意的問出一些東西,比如說魏國第一殺手組織天狼衛,再比如說南梁神軍。
能夠悄無聲息的滲透進趙國心髒,趙寶珠很懷疑這些人到底謀劃了多久,又安插了多少人手,這些情況不弄清楚,對於趙國來說就是一場隨時都會爆發的災難。
東宮裏,趙瑾瑜聽說妹妹真的抓住了裴珩,不禁詫異的挑了挑眉,他還以為都這麼久了,九兒早就放棄了呢!又聽說趙寶珠要親自去審問裴珩,趙瑾瑜不禁眯了眯眼,“多加派人手保護好九兒,全力聽從九兒的調遣。”
九兒總是要嫁人的的,他能護著她一輩子,卻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如今她開始學著獨立,學著長大了,倒也是件好事。就是心裏有點酸酸的啊!
亥時三刻,明翠悄悄的叫起趙寶珠,白日裏殿下囑咐過,這個時辰是要去審問裴珩的。
洗漱一番,穿上一身厚重的衣服,披上了鬥篷,趙寶珠便跟在明翠身後出了寶月宮,繞到冷宮,進了一處隱秘的暗道,這暗道還是上輩子被囚禁在這裏的時候,趙寶珠無意間發現的,如今改造一番,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昏暗潮濕的地道裏,冒著森森的寒氣,趙寶珠聞著鼻端濃濃的血腥味,鬥篷下的臉瞬間冰寒,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味道,總會叫她記起曾經那段絕望不堪的日子。
“殿下,到了。”
明翠摸了摸胳膊,越來越不能理解為什麼殿下這樣一個在她手裏走不過一招的女子,身上的氣勢怎麼叫人越來越害怕了,汗毛都豎起來完了,簡直可怕。
取了披風,趙寶珠仍舊將自己掩蓋在鬥篷之下,擺了擺手,命人退下。
裴珩,這個上輩子一手引導了趙國悲劇的男人,她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絕不假他人之手。
明翠猶豫了一瞬,命人在暗處看著,以便應付各種可能的突發狀況,畢竟太子殿下可是下了死命,若九公主有任何閃失,他們所有人都是要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