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汐涵目光複雜,“你不是回京城了嗎?”
蕭銘瀾目光一暗,臉上卻微微笑著。目光如水的看著淩汐涵,靜靜的,柔柔的,似包含了萬年不化的深情。
淩汐涵別開臉,“睿親王府水太深,你長久離京,就不怕你那幾個庶出的弟弟又惹亂子?”
蕭銘瀾突然目光一縮,大步走上去,眼眸深深的看著她。
“睿親王府水深,所以你不願嫁我?”
淩汐涵皺眉,她隻是不想麵對蕭銘瀾那樣灼熱而真切的目光,隨口那麼一說。哪知道這個男人居然想象力出奇的好,又扯到她嫁不嫁給他的事情了。再說剛剛經曆的蕭霆軒的欺騙一事,她心裏正憋得慌,此刻更是最討厭有人在她麵前表現一幅深情許許的樣子。所以她立刻便冷了臉。
“睿親王府的水深不深,與我何幹?”若非她現在身體虛弱,早就離開了,哪裏用得著與他廢話那麼多。
蕭銘瀾目光幽深,突然道:“你跟蕭霆軒吵架了?”
一提到蕭霆軒,淩汐涵便像咋了毛的雞一樣,立刻衝著他尖叫起來。
“我說過了,不要在我麵前提及他的名字。”她如水雙眸瀲灩生姿,卻含著濃濃怒火和哀傷,以及幾不可查的痛楚。
蕭銘瀾心中一疼,“涵兒。”他伸出手去,想要拭幹她眼角的淚水,卻被淩汐涵偏頭躲過。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蕭銘瀾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想說什麼,見她疲憊的閉上了眼睛,神情說不出的落寞寂寥。他目光黯然,轉身走了出去。
偌大個房間,隻剩淩汐涵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邊發呆。臨近冬日,屋內早已燃燒起了炭火。錯金螭獸香爐內釋放的寥寥檀香讓人聞之心靜神寧,可她的心卻始終低沉而雜亂。
不過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淩汐涵在心裏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
天氣漸漸的冷了,淩汐涵穿著玫瑰紫壓正紅邊幅錦緞長袍冬衣坐在亭子裏發呆。這座別院不大,但精致秀氣,雕廊回渦,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別有一番雅致典樸之韻味。
已經一個月了,本來她是要走的,可是蕭銘瀾將她留了下來。她想著,如今她隻身跑出來,根本不想見任何人,哪裏也不想去,還不如就呆在這裏。
蕭銘瀾對她的心思她自然清楚不過,那日她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熱換了。不用多說,定然是蕭銘瀾讓丫鬟幫她換的。那麼也就是說,蕭銘瀾已經知道她手上的守宮砂消失了,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禮教對女子尤為苛刻。女子貞潔更是大於天。蕭銘瀾既是知道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軀,卻還是不肯放棄。每晚她睡著後,就會感受到從窗扉處投來他深切而癡然的目光。
她不禁心中感歎,若是已逝的淩汐涵知道他如今對自己這番深情,怕是會欣喜若狂吧。
可惜,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癡癡傻傻的淩汐涵,也早已沒有了對蕭銘瀾那種深刻眷戀。如今的她,早已被愛情傷得傷痕累累,再也不想再談情說愛。
蕭霆軒對她有情,這一點她從來都不懷疑。隻是,這份情有多重呢?到現在她不敢肯定了。
記憶之初,那男子白衣若雪,眉目如畫,站在海棠樹旁,微微含笑向她飛過來。海棠花落了一地,卻也不及他一分風姿如華。
月色柔和,銀光點點,瓊花紛飛如夢。他眼神溫柔纏綿,輕柔而纏綿的吻印在了她的唇間,恍若昨日。
刀光劍影之中,他義無反顧擋在她麵前,替他承受那幾乎致命的一掌…
淩汐涵猛地閉上了眼睛,這些,又有幾分是真心,幾分是算計?她不想去追究,也不想去分析了。她隻覺得累,真的好累,好像退去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懨懨的,做什麼都沒有精神,索性便就這樣呆著。
身邊寒風呼呼,帶著雪花飄落在手背上,冰冰涼涼的觸覺讓她睜開了眼睛。肩上忽而一暖,她微怔。抬眸就對上了蕭銘瀾溫柔的眸光,正關切的看著他。
“這裏風雪大,還是回屋吧。”
她低眉,看了看肩上的白色狐裘披風,眼睫低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