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阮廷沒想到“祁凜”會這般突然地出現,一時之間曾經設想好的話居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什麼你沒想到我居然還能活過來吧,什麼今日我定要你死在我的劍下之類的,竟是全部被他咽回到了肚子裏去。
好半晌,杜阮廷才雙手有些發抖地從儲物格裏取出了斬玄,直指“祁凜”:“拔劍。”
“祁凜”道:“我不用劍。”
杜阮廷:“……”
杜阮廷又道:“取出你的武器。”
“祁凜”卻是不動,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祁凜出聲了:“哥哥,你才剛煉完藥,身體疲憊,不如就先將此人交與我對付,待哥哥休息夠了,再一決勝負,如何?”
杜阮廷還沒說話,“祁凜”卻是神色古怪了起來。
他嘴角抽了抽,道:“……哥哥?”
杜阮廷的眸色冷了下來。
“祁凜”眼珠子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邪笑道:“杜阮廷,你養了一個和我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在身邊,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祁凜聞言臉色一黑。
杜阮廷的反應更直接,舉起斬玄便攻了過去。
“祁凜”原本還想舉著鞭子輕輕鬆鬆地應對,隻是一招過去,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杜阮廷之前被自己的殺死的時候,明明就是剛剛步入劍尊級別,怎麼現在看來,倒像是已經處於劍宗巔峰了?他自己都還沒達到這個水平呢!
“祁凜”來不及思考為何杜阮廷在幾個月內突然變強,他隻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力不從心,想要像當初那般輕輕鬆鬆地將人製服是絕不可能了。
“祁凜”咬咬牙,飛快地朝後掠去數丈,同時開始變身,在雙腳落地……不,四肢落地之時,已然變成了一頭四米多高的玄色麒麟便出現在了院外。
杜阮廷見此情景,也毫不猶豫地將斬玄往儲物格裏一扔,原地一個轉身,便化成了一條四米多長的白色巨蛇白矖。
院內的祁凜隻是目露擔憂,可院外的“祁凜”則是完全震驚了。
什麼?!杜阮廷竟是他苦苦尋找了近十年的白矖後人?!他之前竟然還親手殺死了對方!
“祁凜”在一瞬間悔意驟生,卻不是後悔殺了杜阮廷,而是後悔自己沒有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就下了殺手,若是早知這真相,他又怎會處處針對於他,早就請回家做朋友了好嗎!
然而這些都是他的設想,現實卻是,他殺了杜阮廷,而對方也早已將他列為了死敵,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麒麟狀的“祁凜”前蹄在地上刨了兩下,揚起漫天的塵土,張口就朝白矖狀的杜阮廷咬去,隻是這一口卻不敢再下殺手,畢竟他還要靠著對方的血脈去尋找神器,至多落個重傷以示懲戒也就罷了。
但他錯估了杜阮廷現今的實力。
杜阮廷十分輕易地就避開了他的撕咬,轉而纏上了他的脖子,開始收緊。
“祁凜”絲毫不覺得緊張,麒麟的鱗片刀槍不入,更別說這簡單的絞緊了。
杜阮廷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這人心中在想些什麼,冷笑一聲,將藏在口內的毒粉朝“祁凜”的脖頸處噴了過去。
“祁凜”不閃不避,十分胸有成竹。
杜阮廷也隻是繼續收緊身體,靜靜地看著他裝逼,不說話。
然而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祁凜”便發覺不對勁了。他曆來百毒不侵,此刻被毒粉沾到的地方卻巨疼無比,脖子上一圈的鱗片甚至還掉下來了不少,內裏的皮肉都露了出來。
他嘶叫一聲,這才感覺到了危險,用力掙紮起來。
杜阮廷怎會讓他掙脫,反而越纏越緊。
良久,“祁凜”掙紮的力道逐漸減緩了下來,最終側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到後來甚至有些維持不住獸形,變回了人類的模樣,赤果果地躺在了地上。
杜阮廷也隨之變回原身,在祁凜的服侍下披上了外衣。
他看著“祁凜”脖子和胸膛那一片的紫黑色,心中頓時一片舒暢。這藥粉是他前兩天采用奉天鼎煉製出來的,是藥室裏提供的藥方,說是可以讓傳說中的麒麟神獸痛苦乃至失去行動能力,但必須要用奉天鼎煉製,這也是杜阮廷為何急著來杜家的原因了。
這藥粉的原料不難找,但其中有一味卻是可遇不可求,那便是麒麟血。
不過杜阮廷有祁凜在身邊,要一滴血還不容易嗎?於是他順利地得到了麒麟血,又花了三天三夜將藥粉煉出,在今天便派上了用場。
杜阮廷微微彎腰,低頭看著地上那具半死不活的果體。
他重新取出斬玄,對準對方的心髒,高高舉起,顫抖了半天,卻是怎麼也刺不下去。
祁凜正疑惑著,突然領悟到了他眼底的細微情緒,連忙四處環顧,將“祁凜”掉落在一旁的麵具撿了回來,給他戴了上去。
沒有了那張會讓他心心念念的臉,杜阮廷的臉色稍霽,舉了半天的劍終於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