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錦航在醫院的走廊裏研究了半天,我倆也沒做出決定。
不過奶奶醒了之後,姑姑把我倆叫進了病房。
奶奶的臉上有了點血色,她憔悴的看著我們。
“錦航,若妍,淳茹,我身邊,現在隻有你們這三個人了。
淳海被判了那麼多年,我想我死之前,是見不到他了。
可是,我心裏這件事情不說出來,我死都不會瞑目。”
奶奶說的很慢,她的氣息還特別的微弱。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把目光放在了姑姑的身上。
“淳茹啊,其實你除了淳海之外,還有個哥哥。”
“哥?哥哥?”
姑姑在病床的另一邊,滿臉的不可思議。
“是,是哥哥。
這一切都得從我十四歲那年說起。
我十四時和家裏鬧翻了,一氣之下我跟同學一起,去了日本。
我在日本留學了五年。
這五年的時間,我都沒跟家裏聯係過。
後來,我遇見了弘文。
我們私定了終身,他送我那把扇子,作為定情的信物。
我隱姓埋名的和弘文在日本生活著,以為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可是那個年代,中日關係特別的不好,我們這些中國人在日本很受欺負。
所以,我們就想盡辦法,想要回國。
終於有了一個機會,有船去香港。
但是我們的錢,隻夠買一張船票。
我本是不想走的,可弘文硬是讓我上了船。
那把扇子也被我帶走了。
結果,結果途中遇到了的變故,有人把認出來,說我不是日本人,我身上沒錢,我隻能用那把扇子,把那個人收買了。
輾轉幾個月,我終於回到了家。
而自此,我再也沒了弘文的消息。
我日本的同學告訴我,他在一場暴動中,死了。
我當時,懷著我跟弘文的孩子。你們知道的,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會怎麼樣?
但是孩子太大了,我隻能是把他生下來。
我就看了一眼,就一眼,那孩子就被我父親抱走,丟掉了……”
奶奶說完這一切,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
我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所以我能體會到,奶奶當時是多麼的傷心和絕望。
“再後來,我嫁進了江家,那些年少的事情,我就當做是一場夢,夢醒了,就過去了。
直到,我在報紙上看見了那把扇子。”
聽完了這一切,病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除了哭泣聲,誰都沒有再說話。
過了好半天,奶奶才握住了江錦航的手。
“錦航,讓我見見他吧,行麼?”
“嗯?”
江錦航抬頭,沒有馬上答複奶奶。
他先是看了一眼姑姑,見姑姑點頭了,他才應了下來。
“行,我明天帶九爺來。”
“嗯,你就說,小婉想見見他。”
“好,好,我知道了。”
最後說完這幾句,奶奶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離開醫院,我跟江錦航還都很恍惚。
這奇怪的緣分,這時隔了六十年的愛戀。
讓人唏噓,也讓人心中滿是遺憾。
沒用多長時間,江錦航把車就開到了九爺家門口。
但是他遲遲沒有下車,我就陪著他坐在車裏。
“老婆,我怎麼心裏這麼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