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會兒,沐寒聲從樓上下來,低眉漫不經心,領帶係到一半,隨性而魅惑。看到桌邊抱在一起的祖孫媳婦兩人,略微蹙眉,手上的動作徹底停下。
“怎麼了?”看了看紅著眼的女人,又看了看奶奶抹淚。
吸了吸鼻子,傅夜七總算鬆開老太太,又徑直到了他麵前,低婉一句:“還把你慣的領帶都不會係了?”
沐寒聲垂眸,微愣,英峻的臉風平浪靜,卻在想,什麼時候這麼主動了?抬眼見老太太看著兩人的親密,總算欣慰的笑。
他也明白了她這忽然主動的意義,不是真的對他溫柔有加,隻是在給奶奶演戲。
不過他也受之欣然,轉而牽著她一並坐下,先把她伺候上,自己再吃。
老太太時而看看兩人,淡淡的笑。
最後傅夜七先走一步,老太太看了他,“不送送?”
沐寒聲示意老太太放心,“她有事,不喜歡我幹涉,說好了下午彙合。”
哦……老太太疏口氣。
“您身體不舒服?”這會兒沐寒聲才滿是關切,還是又給夜七演戲呢?
陸婉華擺了擺手,“身體沒事,心疼。”
沐寒聲知道她心疼什麼,略微斂眉,“奶奶您放心,她以後不會再受委屈。”
但願吧,老太太示意趕緊吃,完事趕緊去上班,“不用操心我,好著呢!”
……
傅夜七出了玫瑰園,先給齊秋落打電話,“在哪呢?”
“莊岩這兒。”齊秋落很坦誠。
她柳眉微動,他們倆最近是不是走動太頻繁了?
“想哪兒呢?”齊秋落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在往哪兒想,收了東西,不由得弄眉,“我是給宋沫檢查來了。”
“宋沫?”這個名字,好久沒有提及,但提起來傅夜七還是喜歡不上,雖然說跟小孩沒什麼可計較,但那兩次的心驚著實忘不了。
好一會兒才淡淡的問了一句:“她怎麼了?”
齊秋落一邊走向莊岩的軍長室,一邊回:“上次發燒後沒什麼異樣,前兩天又燒了,帶去醫院走了一趟,也沒查出什麼來。”
而她也是這麼跟莊岩說的。
莊岩皺了皺眉,沒查出端倪,那大概就是沒什麼,宋沫不走尋常路,大半夜還能溜到男士兵澡堂去溜達,誰知道怎麼著涼發燒的?
“這麼不省心的丫頭,看來你挺看重她的能力,不然留這麼久?”齊秋落抬眼看著莊岩。
莊岩略微無奈,“頭一年還好,不過後邊這些日子,那實在迫不得已,總不能放回大哥身邊讓她倒騰去?”
知道他口中的大哥是沐寒聲,齊秋落才淡笑,莊岩對沐寒聲這兄弟情的確夠深厚。為了成全沐寒聲追女人,寧願硬著頭皮留宋沫在身邊。
“我替夜七謝你了!”齊秋落輕快的一句。
莊岩忽然勾唇淡笑,“你說咱倆配不配?我可以為大哥粉身碎骨,你可以為嫂子赴湯蹈火,無私鴛鴦也不過如此。”
平常在軍隊冷臉嚴厲,出了軍營又大多輕佻玩樂的莊岩,這久都學會好好說話了,這話說出來也沒人讓覺得討厭。
齊秋落淡然笑了一下,跟他認識也久了,這友情不深也絕不淺,就沒正麵回應,隻道:“不跟你聊了,我和夜七還有事,這就得走。”
又一次被這樣敷衍過去,莊岩隻得無奈,送她到門口。
傅夜七已經到了公司門口。
齊秋落到的時候,略微皺眉,“不都去嘉璽?怎麼今天忽然想過來?”
她淡笑:“自己生下的兒,總得過來看看。”
“要我說,你最近還是別出現的好,總覺得有人在查北鬥星。”齊秋落不無認真,一邊將後備箱的醫用器材整理好,關上車廂,才問了一句:“你說會是誰?”
她斂眉沉思,好一會兒沒說話。直到進了齊秋落的辦公室,才低低的一句:“傅孟孟?”
她是聽聞了邵氏的事,傅孟孟如果真的有那個心機穩固傅氏,也有可能把她挖出來滅了,以絕後患。
齊秋落卻搖頭,“不能,傅孟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可是分身乏術,要對付邵氏董事會為難,還得跟邵大公子爭,不夠累的。”
說完,齊秋落才略微狐疑的看向她,“你說……會不會是沐寒聲?”
沐寒聲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總圍著她轉,不論是工作時間,還是私人時間,他都有辦法充分利用上,再想想他最近為自己做了那麼多。
“他有什麼理由?”想罷,她不立刻否認,隻是問了一句。
著實想不出理由來。
齊秋落才揶揄的一句:“倒也是,哪天說不定就把你整個拆骨入腹了,還在乎這小公司?”
說到這裏,齊秋落看了她,“最近回沐家老宅演戲了?”
她點頭,淡淡的情緒,“奶奶今早說,夢到老伴了。”說完略低頭。
這讓齊秋落一時沒說話,老太太在夜七心裏那是至親,不然她也不會跟沐寒聲回去,這夢聽著就讓人心疼,年近九十了,餘生難料。
“你也別太擔心,我看老夫人身體一直硬朗,這幾年除了一兩次驚嚇,還有記憶混亂,身體不好著麼?”齊秋落勸慰。
傅夜七低眉自顧思索。
“沐寒聲問我說,想不想要個孩子。”
齊秋落猛地盯著她,不是吧?沐寒聲那樣的人物,竟然這麼猴急?上次提複婚,這回更是如此直接?
“我在想……”傅夜七一手習慣磨著手腕的疤,轉頭小心翼翼的道:“奶奶要是真出事怎麼辦?八爺……”
“停!”一提太子爺,齊秋落就料到了她想幹什麼。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能一擲決生死,一笑泯恩仇,都好,但是後者,你得看看什麼人。”雖然她齊秋落也支持沐寒聲把夜七追回去,但考驗不能少,哪能便宜了他?這才道:“他當初雖然自有苦衷,但護妻遲鈍,怎麼也得懲戒。”
傅夜七不說話了,好半天才建議:“跟我去灣流彙?”
“幹嘛去?”齊秋落納悶。
可她已經拿了包,“想兒子了。”
“好!”一提太子爺,齊秋落笑著跟了上去,除了照片,她還沒見過真容呢!
兩人到的時候,藍修剛醒,昨晚陪八爺到半夜,後半夜又有事出門,這會兒還沒睡飽,一身就一件隨性的睡袍。
開門之際,見了她,淺笑:“丫頭!”
下一秒,麵色卻變了一下,盯著她身後的齊秋落,攏了攏睡袍,“怎麼沒提前打招呼說有客人?”
傅夜七淡笑,“她是秋落,沒事!”
說著走了進去。
倒是齊秋落盯著藍修的臉看了會兒,顯然是沒見過,那個粗糲風仆的疤沒了,頗為英峻。
不過她也就看了兩眼,一貫屬於她金牌公關的語氣,道:“你好,我是齊秋落。藍先生不必拘謹,男人我看得多了。”說完掃了他一遍,“區別不大!”
傅夜七聽到了,看了藍修一眼。
他這個人在她麵前怎麼都行,但是在外人麵前,永遠一副軍武,冒犯到他,那眼刀子就能削死人。
可這會兒,他卻隻是薄唇緊抿,冷臉之間一雙眼陰沉,倒始終沒開口。
兩人第一次見麵就這樣,她才緊著朝著秋落使了個眼色,“八爺睡著了,正好給你抱抱!”
齊秋落沒有過於在意藍修的神色,雖然聽過他的英雄事跡,也敬佩他一個男人,能讓夜七蛻變至今天,不過,她隻買夜七的賬,其餘免談!
“抱穩了,我兒子金貴。”齊秋落把八爺接過去的時候,藍修立在一旁,冷冷的一句。
嗯……火藥味有點濃,傅夜七眉色微動,給秋落使了個眼色,讓她別說話,怪自己來前沒給秋落上課,講講藍修的性格。
這回齊秋落倒是配合,笑眯眯的一句:“粉嫩嫩的,太可人了!四個月五官長這麼分明?這要走出去,活脫脫的沐寒聲縮小版,往哪藏都不好使!”
一旁的兩人沒說話,這個話題不適合談。
齊秋落掃了他們一眼,換話題了,道:“是不是早該上戶口了?大名還不取?八爺八爺的,傳出去是霸氣,就是有點黑道味,雷人!”
得了,不說還好,剛剛壓下去的火藥味,又上來了。
藍修冷著眉,“八爺是我取的。”
齊秋落微愣,終於覺得這男人是真冷,抬頭之際,看似溫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藍先生要不要先去換衣服?”
藍修不說話,但在傅夜七淡笑下,還是轉身進去了。
傅夜七這才看著齊秋落,“你收收脾氣,又不是商場上跟人談判,精辣精辣的。”
“沒有啊!”齊秋落一點沒覺得。
無奈,她隻能點頭,讓秋落盡量少說話。
好一會兒齊秋落把孩子給逗醒了,笑眯眯的一句:“幹媽看你來了,高興吧?……給你取個名好不好?”
傅夜七坐在一旁柔柔的笑著,一手握著兒子軟糯糯的腳丫子,疼到了心坎上。
不過秋落說的也對,雖然才這麼大點,但是那濃眉深眸,全是沐寒聲的影子。
兒子才這麼大,再說她和沐寒聲現在這道不明的關係,萬不能讓他卷進這些紛擾裏。
“要不你真給他取個名?”好一會兒傅夜七才道。
“行啊,待我回去把字典翻一遍!”齊秋落一臉認真的謹慎。
……
從灣流彙別墅區出來,傅夜七才談了正事,“二月那個項目書,我正在立,這事先論機會,再論實力,怎麼讓肖委員長眼熟‘北鬥星’三個字,可就靠你了。”
這事齊秋落早就在準備,從來就佩服夜七的先機,要是別人,不到二月,或許都不著急,她卻年前就開始上心了,就因為這事要過肖筱父親的手,而且項目不大,但意義很重,所以注重企業品質在先。
這一塊,北鬥星沒問題,問題就是怎麼讓人注意到。
“每一次都是你給我鋪好路,放心吧!”齊秋落一臉自信,轉而笑眯眯的:“正好我今晚約了肖筱,去個從來沒嚐試過的場所,你也得去!”
“什麼地方?”她懶得猜,因為自己去的場所不多。
到地方的時候,傅夜七都進去了,卻又停住,傻愣著,滿是驚愕,“你跟肖筱來這兒?!”
找小白臉,不都是那些肥得流油的富婆才幹的事?肖筱和秋落兩個黃花大閨女來這兒簡直造孽!
她一手拉了秋落,“這不幹不淨的,你要有需求,還不如找莊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