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聲幾乎沒有考慮便是兩個字:“不行。”
那頭的魯旌沒了主意。
起初,此次閱兵是沒有伊斯國的,沐寒聲臨時添加,這入住上,也絲毫不怠慢。伊斯沒有準備,但又不想錯過這殊榮,趕得急了些。
未幾,沐寒聲才低低的一句:“讓杜總破例開宮門。”
魯旌想了會兒,“我將您的原話帶過去?”否則,他還沒有那個權力對總統說話。
沐寒聲低低的應了一聲,掛了。
在陽台立了會兒,雖有些冷,也不介懷,轉頭看著臥室,床上那抹倩影睡得正酣,算算時間,她和蘇曜去伊斯交換出訪的日子也不多了。
但願他此刻鋪路,能讓她出訪順利。
放輕了步子回臥室,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指尖若有似無的摩挲,不敢用力,生怕把她弄醒。
女子隻是茹諾唇畔,眉梢動了動,捉過他的手抱在懷裏不讓碰。
沐寒聲低低的笑,目光隨手移到她胸口。
逐漸的,卻灼熱起來。
他刻意不再提婚事許久了,也能感覺她的變化,或許隻差一層紙而已,但他不願輕易捅破,竭盡想給予完美。
寵愛,求婚,婚戒,婚禮,一樣不缺,直到她找不出任何搖頭的理由,否則便是委屈了她。
唇畔在她耳際繾綣片刻,弄得睡夢裏的女子嚶嚀一聲。
他像做賊似的停了動作,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那一聲嚶嚀卻燒得他渾身灼熱。
這覺是沒法睡了。
舒口氣起了身,披上睡袍下樓去了。
時,淩晨四點。
夜裏的雨悄無聲息的停了,玫瑰園周圍有一片進口的青杉,杉葉尖上還搭著雨露,亮晶晶的窺視著廚房裏的男人。
沐家男人不是不下廚麼?
傅夜七醒來時,身邊空著,有那麼些不習慣,眯著眼坐了起來,忽覺餓了,也渴了。
臥室沒水,隻得去樓下。
剛下了樓梯,卻見了廚房亮著燈,納悶一下,走了過去,在門口緩緩停下。
沐寒聲背對著她,身上的睡袍慵懶,衣帶隨性的搭著,大概是沒係,從背後看,說不出的魅惑。
未幾才見他抬手抽煙,菜板上的刀平放。
她皺了眉,什麼事讓他這麼煩心,大半夜起床在廚房倒騰,還手不離煙?
“睡不著?”她走過去,忽然開口。
沐寒聲猛地回頭,眼瞼還因為煙霧而微眯著,見了她,倒是勾唇:“餓了?”
她也誠實,“昨天晚餐用得少。”
但她實在不知道,沐寒聲會下廚?敏姨說,他最討厭廚房。
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沐寒聲看了一眼菜板上的狼藉,最後一口煙也沒抽,信手濕了水,扔進垃圾桶,又開了窗戶,散煙味。
轉而對著她:“你手有傷,機會難得,給你做樣吃的,以後你遠在他方,還能記得我這味道,是不是?”
她隻當是打趣,好心開口:“我來?”
他搖頭,雙手撫了她的肩,讓她在一旁等著。
那一晚,傅夜七隻記得他說,他的‘第一次’就這麼給了她,雙眼奕奕的等著她的評價。
她卻笑而不語,又有些悠遠的神思,隻低婉一句:“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意麵?”
沐寒聲也低眸而笑,“知道你討厭什麼,哪能不知道你喜歡的?”
但他不知道,父母離世多少年,她便有多少年沒出過意麵。父親給她做的意麵,是她從小最喜歡的食物。
沐寒聲做的味道,與父親不同,可她同樣喜歡。
“我好像,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她飽暖之後躺在床上,暫且睡不著了。
這是對他上心了,沐寒聲薄唇微抿,深眸柔色,“我不挑食……除了芹菜。”
芹菜?
“我芹菜過敏。”見她不說話,沐寒聲低低的一句:“沐家上下從來不會出現芹菜,沒發現麼?”
她本人也不喜歡芹菜,所以,還真沒注意過,而這一句更是讓她愣了片刻。
她忽的轉頭看了他,瑾兒對芹菜過敏,總不會還隨的他爹?
“怎麼了?”沐寒聲低眉,看著她的愣神。
她才回神,笑了一下,搖頭,心裏亂糟糟的。
那天她起得很晚,沐寒聲臨走前吻了吻她眼瞼,又移到唇畔,“我盡早回來!”
她是淩晨吃飽了,睡得香,“嗯”了一句。
早餐期間。
老太太看了看樓上。
洛敏便淡笑著,“少爺和少夫人已經吃過了,還是少爺親自下的廚。”
她在一樓,能看到廚房的狀況,隻是沒好出來打攪。
老太太聽了這話,笑意濃厚,等餐桌邊隻剩她和洛敏,才低低的一句:“瞧這樣子,這兩小口,必定能成,是不是?”
洛敏笑,“所以,哪怕那孩子就是藍修和少夫人的,少爺也一定能處理好!”
一說起那孩子,陸婉華才放下餐具,略微凝重,“什麼時候出結果?”
洛敏想了想,“出於慎重,卓繼說要些時間。”
舒了口氣,老太太沒再問。
閱兵當天,榮京空防與地麵均戒嚴。
傅夜七去灣流彙帶瑾兒,沐寒說杜總講話結束後過來。
可她剛到了灣流彙,就接到了秋落的電話,聽起來情緒不對勁。
“夜七,你哪呢?”齊秋落鼻子不通氣。
她皺了皺眉,“我在藍修這兒呢……”
“那行,我過去。”齊秋落這樣低低一句,掛了電話。
傅夜七在客廳,屏幕上便是閱兵開幕式,杜崢平在迎接各國來訪代表,齊秋落到的時候,接見結束,鏡頭一掃,還能看到莊岩。
她笑了一下,難怪秋落有空,因為莊岩觀禮去了?
因為抱著孩子不方便,是奶娘招待的秋落,她坐在一邊,看了看秋落,“怎麼還感冒了?”
吸了吸鼻子,齊秋落低低的一句:“淋雨了。”
不對勁,傅夜七沒把目光轉回來,依舊看著她。
齊秋落歎口氣,才道:“周六下午不是下雨了麼?莊岩找我來的,沒碰巧,我剛見過衛子謙,就誤會了?”
這都哪跟哪?
她一時沒理清。
周六便是閱兵前兩天,天從上午開始就有雨。
莊岩根本抽不出空,前一夜沒能睡,午間還忙了一陣,擠著下午出的軍營。
齊秋落剛出會所,旁邊是衛子謙。
“這個事,就拜托齊小姐了,你出馬,想必傅小姐會點頭。”衛子謙清俊的臉,淡然笑著。
齊秋落揚了揚手裏的花,知道衛子謙曾經給夜七送過花,忽然的笑,“看在這花的份上,我也不得不轉達不是?”
當然,必須得跟沐寒聲報備一聲。
看了看正下的雨,衛子謙紳士的轉頭:“我送齊小姐?”
她淡笑:“不用,我不走,還有個應酬!”
衛子謙淡笑著先行一步。
齊秋落就在會所門口等了會兒,等莊岩。
實則莊岩到了一會兒,看著兩人談笑,最後衛子謙抱了她離開,他才從車上下去。
莊岩不玩笑時,一張英俊的臉也破有氣勢,畢竟是幾年身在軍中。
齊秋落一轉頭,就見了他站在身後,臉上幾分疲憊,近了還能看出眼底幾許血絲。
原本她是淡笑的,見了他卻冷了下去,隻淡淡的一句:“來了。”
莊岩本就疲累,這段時間,兩人就沒怎麼交流過,關係從上一次鬧別扭開始,就沒真正緩和,看她對著別人巧笑嫣嫣,一麵對自己就冷了,心底自是不好受。
可他沒有多漏情緒,隻略微抿唇,緊了緊身上的卡其大衣,轉而又脫了下來,往她身上裹。
可惜,齊秋落躲了,“我不冷。”
莊岩的手僵了一下,低眉微擰,頓了會兒才一句:“上車?”
“進去談吧。”齊秋落說罷轉身。
莊岩伸了手,略微歎息,聲音也柔了幾分,“哪有情侶在會所約會的,又不是談公務?”
齊秋落淡然回了一句:“你不就喜歡這種地方麼?”
她大概也沒多想,隻是心裏略微的氣,張口就回了。
莊岩卻終於擰了眉,極力隱忍,“我最近很忙,你能不能諒解一下?……別鬧了。”
鬧?
她本就生氣,也皺了眉,仰頭看著他,“忙你今天可以不來!”
話說到這兒,幾乎是談不下去了。
她也不想多說,轉身就要往雨裏走。
莊岩眉間一緊,一把將她攬了回去,揚手之際,她懷裏的一捧花也狠狠落地。
“唰!”一聲,花束摔了,驚起一地的雨花,也驚了齊秋落。
哪怕他們鬧別扭,莊岩也沒真正凶過她。
“我做的什麼工作你很清楚,我也跟你說過,做軍長的女人沒那麼容易,我能給的,不是時間,隻是盡己之能對你好。”莊岩最後那點耐性也沒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表白?!”齊秋落忽然覺得委屈,紅了眼,哪怕他再溫和一點,多哄一句,都不至於再吵起來。
莊岩擰緊了眉,略微咬牙:“你什麼意思?”
她不說話,無處可放的目光定在地上摔壞的鮮花。
莊岩轉眸掃了花束一眼,“換衛子謙那種隨叫隨到的跟你表白才滿意?”
齊秋落覺得可笑,怎麼好好的,就說成了這樣?
衛子謙對夜七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借她的手,也不過是想靠近夜七,他竟也說得出來?
更氣的,是莊岩接了一句:“藍修還給你洗腦了是不是?”
從藍修兒子周歲那天開始,她的冷淡越發明顯,一個電話都沒有。
“你夠了莊岩!”齊秋落忽然忍不住生氣,“你若不滿意趁早就散!何必東拉西扯?”
一把甩開他的手,她直接踏進雨裏。
莊岩一把扔了手裏的大衣,低咒一聲,追了出去。
他知道不該凶她,可連日的疲憊和長久的壓抑沒能擰過脾氣。
“秋落!”他一把拽住疾走的女人,本就泛了血絲的眼底微紅,“不鬧了好嗎?我真的很累,哪怕能抱一下你都奢侈,我忙是真的抽不出空,等閱兵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