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人中之龍的兒子,是人精!(1 / 3)

沐寒聲從一樓點著打火機往上走,對這裏,他不熟,但從傅孟孟手裏買過來時,特意參觀過一遍,去過妻子曾經住的房間。

於傅夜七來說,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哪怕已經間隔十幾年,房屋的構造依舊清晰印在腦子裏。

她去了自己房間,拿了蠟燭。

剛到門口,卻猛地被門口的黑影嚇一跳,倒沒喊出聲,隻一顆心吊起來,又緩緩落下。

打火機在沐寒聲峻臉下方,那效果,是挺嚇人。

見了他,他才舒展濃眉,目光打在她手裏的蠟燭上,又驀地緊了。

“流血了?”

她沒來得及回,已然被他一把抱起,打火機在她身側亮起,若不是他手臂長,若不是衣服濕著,或許都能燒著她。

步伐略急,沐寒聲沒有下樓,而是往她的房間走。

放下打火機,再放下她,一手扯下蓋在床上防塵的薄紗,又將她抱上床。

她不想離開,他便不逼她,卻也不再萬事順著,“不準下地半步,今晚,我就與你好好談談。”

她不語。

轉手,沐寒聲給許南打的電話,醫藥碘酒、棉簽,熱水、感冒藥,床褥被子必須一應俱全,半小時內送到。

許南在禦宴庭那種地方掌舵,是習慣了半夜就寢的人,這會兒接到任務正是腿腳麻利,給他的半小時,他隻用了二十分鍾,幾乎與送衣服的古楊同時趕到。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沒說話。

沐寒聲從裏邊出來時,依舊直接淋雨出來的。

“沐總……”古楊把傘遞過去一些,建議:“我們送進去?”

人本就濕著,這東西再濕了,今晚怎麼過?

沐寒聲幾不可聞的點頭,東西送進了門口,他忽而轉身對著古楊,“把老太太手裏的兩份鑒定報告留著,家裏不準再提這件事。”

這吩咐來得有些突然,古楊好一會兒才點了頭。

彼時,沐寒聲已經回到她的房間。

點了蠟燭,光暈染柔了整個房間,床上女子的身影卻被染得幾許黯然。

沐寒聲的焦急,她看在眼裏,沐寒聲的忍耐,她也看在眼裏,越是柔眉輕蹙,下午,他又為什麼要默認?哪怕騙她一次,她也追究不了,不是麼?

卻又被自己這得過且過的心態諷刺的笑了。

“把衣服換了。”沐寒聲是準備好好與她談的,因而,無論她此刻什麼神色,他暫且忽視,隻念著她的身體。

也許是她經曆過太多起起落落,她遇事時最不會的,就是鬧,從出事開始,她一句大聲都沒有。

此刻他這麼說了,她哪怕臉色微倦,也配合了。

卻看得沐寒聲心疼,走過去,連脫衣服也代勞,“我來吧。”

那樣的柔聲,在寂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沉澈,她仰了臉,安靜的盯著他看了許久。

在他麵前,她沒什麼可以避諱,任由他脫去潮濕的衣服,替她裹上奢貴保暖的睡袍。

“等兩分鍾。”他依舊低低的嗓音。

轉身開始打理床鋪。

他曾是軍人,這些事信手拈來,扯下她躺濕了一片的褥子,換新。被子是許南弄好的,不需整理。

轉身想抱她上去時,她已然到了床邊自己躺下。

伺候,吃藥、給她的手心處理劃破的口子,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卻也頗為默契。

終於,沐寒聲得以與她一同倚在床頭。

傅家大宅地處郊區,曾經的榮華,如今略為偏僻了,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打在久經風雨的窗欞間,發出規律的‘吧嗒’聲。

傅天成夫婦搬得匆忙,窗簾依舊掛著,已然拉上,總算為臥室添了幾分暖意。

吃過藥,被攬在他懷裏,傅夜七的思緒大概是從沐寒聲的某一句話之後開始略微回轉。

他說:“關於司暔,我從未想過和你搶,你是我妻子,你的便是我的,又怎會搶?”

他也說,奶奶上了年紀,有些事是等不了的,難免唐突,難免顧慮不周,不求她心無怨氣,不生氣傷了自己便是最好。

他的一切,都建立在,她是他妻子之上。

“這麼久,我不曾質問半句,更未曾想逼你,你該明白我的立場在哪。”他低醇的嗓音,在空蕩的臥室回蕩。

荒涼得隻有幾許燭光的房間,空蕩得他每說一句話,都能再聽第二遍,唯有互相依偎的身體是溫熱的,嗓音尤為感性,這樣的談心,絕無僅有,以致此後的光景,沐寒聲依舊記得清晰那感覺,像患難的夫妻,窮途的情感,總算還能有經久保存的蠟燭暈染一抹溫度,逐漸暖回去。

“但,我要與你打個招呼。”空曠的房間,依舊隻有他低低的嗓音。

記起昨晚,他在玫瑰園住,奶奶盯著那兩張鑒定書,失望又質疑的皺眉,“明明是這樣的結果,可莫名讓人不甘,司暔這孩子,為什麼跟你一樣對芹菜過敏?”

就是那一句,沐寒聲第一次將目光認真的投向那兩張鑒定書。

他是個謹慎縝密之人,有些事,除了自己,誰也不信。

何況,司暔有個被老太太忽視的地方:司暔一周歲的臉,眉目之間,刻畫著沐家男人的英氣。

總不該,是因為她在沐家生活了很久?

想罷,沐寒聲略微小心的開口:“不論是什麼結果,你都是我妻,但如今,老太太也不心安,我得親自查……”

男人說著話,轉首低眉,卻見懷裏的女子雙眸微闔,柔眉蹙著,呼吸卻是均勻的。

她竟睡著了,素白柔荑微微捏著他的衣角。

也是,她生著病,又吃了藥,暖了這麼久,是該犯困了。

無奈的勾了薄唇,眸底滿是溫柔,抬手輕輕拂過她輕蹙的眉尖,指尖流連著,來回在她略微憔悴的臉頰。

轉手想拿開她捏著的衣角,她卻擰緊了眉,不肯鬆。

心尖驀地柔了,指尖停在她手腕上的疤痕上,一下一下的摩挲,輕得如風無影,心底卻越來越疼。

“本想不再讓你受任何委屈。”他自顧的啟了薄唇,“又食言了……該罰。”輕得將人融化的低沉,“等你從伊斯回來,任你罰。”

還能如何?奶奶是長者,哪怕這事不周,她也絕不會怪罪長者,便是隻有他受著了。

……

老宅子裏,清晨尤其的冷,但傅夜七醒來時,不覺得昨晚的一覺多難熬,相反,多事之秋,她竟一夜無夢。

低眉看了自己的手心。

紗布潔白,早上似乎還換過,她才轉頭往房間搜尋。

沒有沐寒聲的影,身邊的位置都沒了溫度,若不是身上睡袍嶄新,蠟燭殘燃,她該以為昨晚是幻覺了。

起床,沒地方洗臉,她隻好緩步下樓,一眼就能看見牆角那片碎玻璃,全家福的照片卻不見了。

“太太!”

她剛到樓梯腳,忽然聽到了許南的聲音。

微蹙眉,不言語,隻是看著他,又找著全家福。

許南再次開了口:“照片已經被拿去裱了,先生讓我在這兒等太太差遣。”

哦,昨晚,他真的來過。

“他呢?”她終於問了一句,緊了緊身上的睡袍,記得他說‘不會搶司暔’,令她猜不透。

許南素來了無表情的臉終於微動,古楊說,太太的脾性,醒了最不願見的就是平常見的人,也絕口不會提先生,這顯然是古楊賭輸了!

他這才恭敬的一句:“先生遣人送了早餐,這會兒有事沒能抽開身,倘若太太要找,先生必定能過來。”

傅夜七終於看了許南,忽然發覺了,沐寒聲身邊的人,都有一個共性,便是精:對主子極其了解,當麵半句都不多嘴,自個兒揣摩得一清二楚。

“不了。”她低低的一句,轉身去換衣服。

許南皺了皺眉,看著緩緩上樓的人,終於理解古楊說的話,太太的心思捉摸不定。這交流了幾句,也絲毫摸不透情緒。

可隻有傅夜七自己知道,她再也做不到當初的清婉淡然,連和藍修約定的吃飯都心不在焉。

藍修看了看她,齊秋落說的事,他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藍司暔自己坐在桌邊,原本給他要的兒童座椅,他不肯,挺著胸說自己是個男子漢,嬌嫩嫩的小臉倒是有模有樣!

“你別把瑾兒往自負虛浮上帶!”她淺笑著,對著藍修。

這麼小,哪根男子漢沾邊?

藍修卻一挑眉,“這叫氣魄,他骨子裏散發,與我何幹?”

“麻~”藍司暔不夠清楚的喊聲。

她轉頭,略微傾身,耐心等著兒子要說什麼。

“藍爸說,一年,不能見?”他搖晃著小手。

傅夜七笑意濃了些,點頭,“瑾兒放心,雖然媽咪回不來,但一定會經常和瑾兒視頻見麵。”

但外訪行程嚴密,進了伊斯,大概也極少能與外人接觸,視頻見麵,恐怕都要特別申請。

藍司暔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夠著短短的手,拍了拍她的肩。

這讓藍修有些好笑,有些東西,真不是他教的,他最多給八爺講的,是丫頭過去的苦難和煎熬,也不知這小子日後會如何用這副心思撩動什麼女孩,對丫頭的心疼,可見一斑。

三個人的餐桌,隻時而的淺聲細語,她盡量一直都淡淡的笑著。

“哪天啟程?”接近尾聲,她才問。

藍修歎了一句:“恐怕要盡早,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天,老頭子一遍遍的催,想他孫兒了!”

說著笑眯眯的看著藍司暔,“老頭子說,此次既然入京談判頗豐,就趕緊滾回去,否則隔代傳軍!”

這話讓她真正笑了,想著藍老爺子氣哼哼的模樣,越老越頑童,雖然說的氣話,指不定真做得出來呢,忘了哪次生病,藍修徹夜不歸,老爺子說要去上吊,還真拿著繩子示威呢!

“你可別笑,老頭子那性子你知道的!”藍修後怕的一句,不準她笑。

她點頭,收斂笑意,也一句:“瑾兒才一歲多,傳什麼軍?”

“那可不,小家夥認的軍種,比你還多,信不信?”藍修自信滿滿。

她但笑不語,轉頭看著小臉矜沉的兒子,其實,她不奢望瑾兒以後能當一軍之首,或是站在商界巔峰,做奶奶口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隻要他過得開心,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