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謂的線索,便是少年經常聚集之地,他們經常使用的藥物流轉手法。
聽完,藍修抿唇挑眉,“告訴我這麼,你又想得到什麼好處?”
黎曼搖頭,“不需要,隻是我痛恨了這東西,也許,被你搗毀了,我也算得救了不是?再者,當初是你把我送到傅夜七那兒,若是你想動手,我恐怕沒命了吧?這算不算一種報答?”
所以,她希望他帶兵去搗毀那些窩點?藍修眯起的眼底,一抹探究。
後來,黎曼拉開拉鏈,讓藍修看他適才尋找的射毒痕跡。
她一般口服,但實在難忍時會注射,她的皮膚特殊,哪怕最近不曾,那針口依舊在。
“該說的我都說了,祝你盡快破案,我也當解脫。”黎曼看似玩笑,“不過,那些孩子,我是打過交道的,年幼無知,最是不要命。”
直到此刻,坐在沐家客廳,藍修依舊沒完全信黎曼是一片好心。
傅夜七擰眉,“黎曼與少年販毒有關?”
那視頻裏,如果瑾兒真的被綁架,就是少年犯案,就這麼巧,黎曼找了藍修?
這是好心好意,還是調虎離山?
沐寒聲坐在一旁,一手攬著妻子。
終於幾不可聞拍著她的肩,“不急,夜七。”
他這樣安慰妻子,可心底卻沉甸甸的。
是他忙於事務疏忽了,若是早一點接她的電話,事態還不至如此。
那一天,從傍晚時分,榮京上空便籠罩著凝重,到夜裏十一點時許,市區最北邊,衝天的鐳射燈閃了整整九次,緊接著傳來一陣低沉肅穆的長鳴。
榮京最北,是四方軍種駐地,九次閃燈便是最高級警戒;低嘶的長鳴令所有警司性質部門隨時待命。
命令便是從沐寒聲手機裏發出的:但凡家有十至十八歲子女家庭,三十分鍾內確認全員在家,哪怕子女在外就讀,必須實時實地取照,否則以家庭為單位強製執行拘留。
原本安靜的夜,整個榮京卻開始熙攘,全民亮燈到第二天早晨,因為這樣的命令,尤其疏於管教子女的父母焦急電話尋找,一度造成電訊負荷超載。
而這一夜,再千方百計,注定有四十多戶家庭找不到子女下落,更,大多是富裕家庭,再者是單親、經濟處中下層者。
巡邏軍隊出發前,直接征詢杜崢平,這樣的犯罪主體特殊,如何處理?
“如何處理?”杜崢平翻來覆去的嚼弄沐寒聲那個命令,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
若以平常眼光看待,那是四十多個祖國的希望、四十多個家庭的未來,甚至牽連上百個親屬戶體,倘若拘捕遭到強硬反抗,如何處理?
最終他也拿不定主意。
倘若是一般孩子被綁架,他不必如此謹慎和緊張,可那是沐寒聲的兒子,更是有著他杜家四分之一血統的後代。
最後的定奪,依舊交到了沐寒聲手裏。
怎麼處理?
沐寒聲隻說:“從犯罪那一秒起,該做好承受罪責的準備。”
尤其,從半個夜晚的調查整理可見,那些少年,平均年齡在十五歲以上。
傅夜七以為,經曆了那麼多事,無論遇到什麼,她都能自如應對,鎮定、冷靜。
可那一夜,她大多時候呆愣在客廳,目無焦距。
最先恨自己對兒子監管不力,她與那些犯罪少年的父母同樣有責。
但淩晨三點許,藍修的人最先在城東梨花庵,那個荒廢了十多年的廟宇找到十幾個聚集滋事的少年。
據說,那十幾歲的少年,他們竟有著重型武器,四周布滿雷線,破敗的小廟,一眼可見他們手上持有新型槍械,對著軍隊的目光全是憤恨。
軍隊一靠近,一聲巨響。
“嘭!”尤可見庵前瓦礫炸得飛濺。
“別再靠近!”少年青澀而嘶吼,“我們沒犯罪!”
寂靜的夜裏,寒風偶爾,他們堅定自己無罪的理由是充分的:
喇叭裏的控訴:“是誰趕著經濟的馬車狂奔?多少父母隻顧削尖腦袋讓自家公司往百強企業鑽,這是政府的罪!”
所以,脫韁的野馬闖了禍,那是馬夫之錯。
“養育兒女隻是每天幾千生活費完事?”既是這樣的方式,他們拿著每日千元的積蓄消費違禁品,政府又為何要管?
所以,他們寧願不要家長給予那所謂的生活費。
“是你們送我們進了極了世界,憑什麼又要說闖就闖?!”
軍方嚴禁今夜之事廣播於世,可這群少年早已做好布置。
榮京街頭的數個公示液晶屏,播放著他們戴著麵具瘋狂玩樂的畫麵,看似那麼歡愉,藥粒肆意、粉麵揮灑,便是他們所謂的極樂世界。
這卻讓多少父母看得觸目驚心,這是他們所不知的、這一代的青年消遣方式?
又有多少人在反省教導的疏乏?
傅夜七頂著屏幕,手心緊握。
她理解那些孩子的恨,他們缺乏關愛,痛苦掙紮至於尋到了一個彼此最放鬆的大世界,卻又被人打攪,這是逼他們無路可走。
誰被逼急了不憤恨?
可她如今關心的隻是兒子,屏幕上的畫麵越觸目驚心,她越是揪心,冥冥的想,這案子與兒子有關麼?
不,無關。
從頭到尾,未曾聽到有關兒子的半分消息。
誰在聲東擊西,誰在拖延時間?
“瑾兒,是不是在黎曼那兒?”她忽然下意識的嘟囔,轉向藍修。
藍修愣住,看了沐寒聲。
“否則黎曼為何將少年犯罪一案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她擰眉,語音卻最是清晰,穩定。
藍修猛地想起什麼,濃眉皺起,“最先發現黎曼與這少年販毒案關聯的,還是八爺。”
一雙眸僵住,她盯著藍修,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瑾兒怎麼會和這事有關?”
黎曼是多麼記仇的人,她最清楚,倘若瑾兒探到了什麼,黎曼又怎麼會放過?
“什麼時候的事?”沐寒聲英眉冷凝,聲線極沉,鷹眸早已縮緊。
那該是年前了。
年前,這案子剛露頭,少年組織最草木皆兵的時候。
而那之後,他們夫妻各忙各的,焦頭爛額,再後來,便是沐煌賬務漏洞……
沐寒聲忽而起身,撚了手機,不知打給誰,卻隻說了兩個字:“收網。”
城東的梨花庵,軍隊在少年嘶吼控訴中退去。
一群少年堂皇張望,以為就這樣喝退了別人。
可下一秒隻聽一聲震耳欲聾字頭頂傳開,廟俺被整個拔地而起,牆圍粉碎與少年被圍困暗罩不過一瞬之間。
他們被帶回少年拘留所是連同那個暗罩綁載車上,令他們不會在那個密閉空間自相殘殺。
……
城南的廢棄危樓,二十多個少年並不知道城東事。
青山這輩子都不願承認自己栽在了幾個少年手裏。
有人看著青山和藍司暔,有人在外把守,而青山聽了他們的目的後,竟失聲笑了。
他們說:“我們的目的很簡單,用你倆的命把這個組織合法化,反正沒人監護我們,就在這個組織裏逍遙,省了多少家長事?”
而青山那失聲嘲笑的結果就是被人揚手一磚頭打暈過去。
並且,是他醒過來一次,打暈一次,最後落得血染了一臉一脖子,昏昏不醒。
一旁的藍司暔倒是一身幹淨,看了看青山,小嘴抿了抿,同情又沉默。
“看什麼?”有人盯著地上那個小奶娃,故作凶殘。
可藍司暔小臉淡然,仰頭與他對視著,忽然說:“你能讓他躺下麼?都暈了,害怕他跑?”
哼,一圈人笑。
一般這麼大的孩子,早嚇得哆嗦了,這奶娃子卻一直安靜得很。
“躺什麼?”反正無事,有人咧嘴開藍司暔玩笑:“看這樣子,說不定他就走了呢,你這會兒該抓緊時間告個別。”
引來周圍一陣哄笑。
藍司暔卻小臉微正,轉頭,“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那一張小臉明明滿是幼稚,一開口卻幼年老成,一圈人緘默,對視,然後又是笑。
“我最討厭告別。”藍司暔再次開口,認真極了。
“啊哈,是嗎?”有人滴溜著不知哪弄來的舊槍支,到了藍司暔跟前,“要不我再給他一轉頭?”
可這一次藍司暔不說話了,盯著那人手裏的槍,“我能摸摸嗎?”
那人頑痞的笑,揚了揚手裏的槍支,挑著眉毛,“這個?你敢碰嗎?”
切!藍司暔小臉一揚,不等別人反應,劈裏啪啦背出一串東西:“突擊全自動手槍,口徑3。20,彈藥3。20*16mm、K1092中間威力,彈夾10發,導氣式,槍口動能1080,槍口初速498米,表尺射程600米,實際不到200,嗯……彈頭長……”
“等會兒!”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睜大眼盯著這個屁大點的小奶娃,把槍遞到藍司暔麵前,“你說這個嗎?”
旁邊幾個年少些的男孩已經瞠目結舌,盯著他的侃侃而談。
藍司暔點頭,“不然還有別的嗎?讓我再看看?”
畢竟年少,青少年的興致一起便長浮不定,何況藍司暔說:“我可以把這槍弄得更準,拆了能給你裝回去,信不信?”
信不信的,自然是試了才知道。
“你看看這個!”有人好奇得緊,送上另一把槍。
小家夥本可以掃一眼就背出數據,卻接過來左右摸了一把,而後又是一連串的數據水流一般傾瀉而出。
“哢吧!”槍支扔回那人手裏,藍司暔抬首,“還有嗎?”
有,自然是有的。
可無論來哪一種,藍司暔都能倒背如流,然後從頭到尾摸一把,再扔回那些人手裏。
這下將一群小夥伴的興致吊足了。
“你確定你能拆?”有人問。
可有人皺了眉,杵了杵,“萬一不給裝回來,別惹事!”
“不到三歲的小兔崽子你也信?”還有人質疑。
那人笑,看著藍司暔,“我可告訴你,拆了之後裝不回來,這大叔就得死,知道嗎?”
藍司暔轉頭,想了想,那還是挑一把熟悉的吧!
從遠處看,原本有序站立的青少年,這會兒圍著藍司暔目不轉睛,偶爾能聽見槍支拆卸的聲音。
“好了!”藍司暔清脆的聲音,遞給那人,“開一槍試試?”
他說完,還指了指不遠處,藍司暔看過,那個地方,他們埋了一線火藥。
沒人反對。
藍司暔想了想,借了個肩膀,他怕自己被後坐力打趴下。
“突!”
“嘭!”
猛然引起一堆幾人高的烈焰,那一線火藥是完蛋了。
藍司暔一臉歉意而緊張,“我是不是打壞東西了?”
剛剛給他遞槍支的少年興致盎然,搖頭,“不用管!”他拉著藍司暔又試第二支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