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意識到她可能要冷臉訓斥,男人率先溫柔以對,果然她隻瞪了一眼,發不出來。
他們回的禦閣園,因為明天就是工作日,這兩天開始她的工作也開始忙了。
她即將進浴室時,身後傳來沐寒聲幽幽低聲:“我今天也出汗了。”
然後走到她跟前,幾不可聞的笑意,也唯獨這樣在家,他們兩人之間才能輕鬆一些。
他說:“因為上,都很久沒好好洗澡,你不嫌我?”
她本就氣不順,“嫌!”
卻正好入了他的套,“那正好,你幫我洗,洗到自己不嫌棄為止?”
抬眼不悅的瞪了他,卻被她翻轉身子,推著往浴室裏走,反腳踢上門。
從外,玻璃門上隱約能見兩人洗浴的光影,阻絕了聲音,畫麵是溫馨旖旎的。
臥室裏有手機響起,隻是浴室裏的人都聽不見,他們甚至洗浴結束,依偎上床,並沒在意誰的手機是否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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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陰天。
傅夜七一直沒把沐寒聲找過青木的事告訴養傷的藍修,沐寒聲把她送到外交部,剛下車,她接了個電話。
“小姐,邵氏現在一鍋粥……”
後邊的話,她聽著,也皺著眉,嚴格說來,邵氏早被傅氏吞並,但不少人依舊想著原主人,平常隻是私底下,這回鬧起了風雨。
還真是有得她忙,她掛了電話,微微勾唇,冷笑,又給傅孟孟打過去,直接開口:“怎麼個意思?”
傅孟孟和她好久沒有談事,但也不意外。
“事出突然,我也還沒來得及去調查,也不知是誰起的頭……”
傅夜七進了辦公室,毫無笑意的勾唇,“我現在很忙,這些事恐怕隻能拜托你了。”
“應該的。”傅孟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不重視,可下一句卻聽她說:“告訴他們,我傅夜七的股份可都是自己掙的,有本事就往上爬,把我擠下去,背後口舌算什麼本事?”
果然前段時間股票一直下跌是有原因的。
但她最近沒那麼多精力。
這兩天更是,外交部新進一批翻譯官,即時培訓的任務在她身上。培訓是正式步入翻譯官行列最苦的一段,吃飯、睡覺,坐著、站著嘴裏都是詞兒,腦子裏沒空白的時候,為此,她當然也要做些準備的。
隻有中午的時候,他去找了趙霖,“傅氏的事,你知道了?”
趙霖點頭,“在我看來,恐怕反而是傅天成的意思,您在裏邊,他怎麼也是不安心的。”
好容易安生沒多久,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秋落也忙,他們倆也沒空。
兩人一起用的午餐,斷續聊了會兒,除了盡量多留意,沒有別的辦法。
“對了,蘇先生已經在意大利按頓好,半年之內是回不來的,聽聞,他母親也跟過去了。”
趙霖說這個,就是為了讓她放心,關於蘇曜,她的歉疚不是沒了,隻是不提起。
她緩了動作,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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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培訓講座,傅夜七一個人在講台上,這一批入選了十四個翻譯官,這應該是距離上一次的考核後,五個年頭來第一次挑選翻譯。
外交部裏,翻譯官並不少,隻是沒人能代替她。
杜崢平原話是:“你如今也差不多相夫教子了,得後繼有人,所以這個重擔還得給你,替我挑兩個拔尖的。”
談到後繼有人,自然是準備了讓她下台。
考慮得其實挺周到,她就當是不願傷到她的考量吧。
一節課,她一共準備了三段即時新聞,一段杜崢平在議會上說過的話,加上即時對答,那一下午,幾乎是走不出授課室。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過於勞累,進行即時對答時,她從講台起身往下走,猛地頭暈眼花,差一點跌了台階,幸好扶了桌沿。
一眾人驚得起身。
她閉了閉眼,緩了會兒,才淡笑著擺手,“沒事,可能上午吃得少,低血糖了。”
而她這樣的症狀,一直持續到晚間八點,早就下班了,她屬於加班。
從外交部出來時還好,走過一條街邊,本想到對麵打車,腳步剛跨出去下了馬路,又是一陣暈眩襲來,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也是那一瞬間,一輛車削然從距離她幾厘米的地方呼嘯而過。
“嗡!”的轟鳴猶在耳邊,刮起一陣冷風,她眯著眼皺了眉,好一會兒才從地上起來。
抬頭卻明明見了是綠燈。
以為自己剛剛是看錯了,並未多在意。
後來幾天,瞞著沐寒聲,她抽空去了一趟醫院,醫生看了看體檢報告,“之前得過低血糖?”
她皺眉搖頭,“沒有。”
此前她的身體的確很弱,但沒有這個症狀。
“那就怪了。”醫生自顧嘟囔了一句,“最近注意飲食,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多休息,這也不是大病,但也不能馬虎。”
她捏著報告單走出醫院,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從醫院出來,街上的人不多,以至於她看到有人差點跌倒時,條件反射的伸手扶了一把。
“謝謝!”那人第一時間是護著腹部,回過神才趕忙跟她道謝。
傅夜七隻是淡淡的一笑,繼續走自己的路。
前方傳來‘嘭’一聲巨響時,她甚至感覺到有東西飛濺過來,彈到了她的手臂。
一抬頭,看著人影稀少的街上,好好的路燈竟然摔得粉碎。
如果她再快一步,一定會砸到她頭上,不禁有些後怕,又慶幸。
她剛才扶過孕婦也驚得轉頭看著她,然後相視一笑。
可這一次傅夜七改道了,不再往前,折回到下一個路口,給青山打電話:“有沒有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直覺對不對,卻覺得不該再這樣獨身一人。
“小姐有事吩咐?”青山的聲音一貫的沉而平,“我在淮南路……”
“那算了。”她聽了地點,實在太遠,自己也轉身往最近的咖啡館走,腳步匆促。
不知是不是青山和藍修通了電話,她剛坐下,藍修的電話就進來了,“丫頭,你在哪?”
藍修的精神好了不少,於槍傷來說,這算恢複得快了,低低的聲音裏帶了擔憂。
她說完地址,沒說給青山打電話的緣由,隻是忽然問:“你是不是和杜崢平見過了?”
藍修很坦然,“沒有,隻是……青木這兩天的出行都詭異的遭到飛來橫禍,昨天開我的車出去,今兒就報廢了,我擔心你……”
她擰了眉,這麼巧?
沒聽她說話,藍修質疑:“你是不是也……沐寒聲能這麼狠?”
她搖頭,擰眉,就算怕她插手,沐寒聲也不可能用這樣的方式逼她沉默,“我不信他會這麼對我。”
捏著手機在咖啡店裏坐了好久,她想不出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個中關係,隻是覺得,沐寒聲不會對她這麼狠。
再轉手給古楊打電話,聽她問沐寒聲,對方有些驚訝,“沐總這兩天出差,說是您知道的。”
出差?
她腦子裏恍惚著,好像是哪天早晨跟她說過麼,她竟然沒用心。
好容易到晚上,又熬到第二天淩晨,她都等不到沐寒聲的電話,隻能往那邊打,總是不覺得不問清楚,她出門都不安全。
可電話打通,那邊接聽的人卻是女聲。
“喂?”淡雅而幹淨。
傅夜七微微蹙眉,並沒有發蒙,緩緩開口:“你是……安玖瓷?”
安玖瓷一聽她說話,已經聽出來了,驀地局促幾分,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Zena”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接得有些貿然。
這會兒抿了抿唇,有些好笑,她又緊張什麼呢?這才一句:“我是,您找沐總?”
傅夜七語音平淡,“嗯,也不是什麼事,隻是不知道他出差順不順利,所以打來問問。”
安玖瓷斟酌片刻,“您放心,出差還算順利,應該是明天一早就往回飛,隻是這會兒,沐總還沒上來。”
上來?
傅夜七猜不出安玖瓷在哪兒,為什麼會有沐寒聲的電話,但也沒問,耐著好奇心掛了,靠在床上若有所思。
安玖瓷掛了電話,局促少了,低頭看了看捏在手裏的外套,看了一圈套房,走過去放到了衣架上。
沐寒聲還在下邊跟人舉杯,安玖瓷提前上來把房間打點好,他的外套也是她上來時帶上來的,沒想到會有手機。
等她再次下去是,剛到大廳,就見了一行四五人簇擁著中間某人從酒店離開,那個人上不露頭、下不見腳,似乎是坐著輪椅。
安玖瓷皺了皺眉,從沐總與人會麵開始,她就被擋在門外,從頭到尾不知道他要見誰。
等他走過來,她才恭敬的低眉,“沐總,房間都打點好了。”
男人喝得不少,‘嗯’了一聲捏著眉間,剛要走過,又側身問:“我的外套呢?”
“也放房間了。”安玖瓷恭謹的跟在身後。
兩人上了電梯,都沒說話。
安玖瓷琢磨著,接電話的事應該事先報備一下,但電梯裏有人進出,她沒法談私事。
一直到進了房間,沐寒聲疲憊的在床邊坐下,片刻後又想去拿手機,但是一起身太猛,身子猛地往床頭櫃的方向而去。
“磅!”櫃上的台燈摔落。
安玖瓷驚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醉,剛剛電梯裏酒味濃,卻看不出來,趕忙過去扶。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安玖瓷能感覺他有力的心跳,條件反射的手扶在他精窄的腰上。
她猛地一愣,第一次反應是急促的縮手,壓著混雜酒味和檀香的呼吸。
但沐寒聲的反應比她快,很淡然,也不疾不徐,已經把手臂自她肩上抬起,另一手撐著身側的櫃麵,根本不在意適才的碰觸,隻歎了口氣,低聲:“手機給我。”
安玖瓷勉強穩住身形,低頭拉了拉衣角,壓著步子過去把手機取過來。
遞到他麵前時,她略微彎腰,不知被那股情緒衝得,忘了說剛才接了傅夜七的電話。
沐寒聲一打開屏幕,好似沒發現,調出宮池奕的號,發了一串數字過去,然後合上手機。
抬頭,男人看了依舊站在麵前的安玖瓷,“你還有事?”
安玖瓷抿了抿唇,“是……太太剛剛來電話,我接了。”
沐寒聲大概是喝多了,神色變化不大,隻是皺眉,又一次拿了手機,“說什麼了?”
安玖瓷看了他的神色,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您順不順利,好像……情緒不太好。”
男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倚在床頭,電話已經撥過去了。
隻是等了許久,那邊的人沒接。
傅夜七的手機放在被子上,震動很難聽到,何況,她這會兒還在衛生間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