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問,你受傷了麼?(1 / 3)

與榮京毗鄰的天衢海域離開,大概走了四五個小時,藍修身上的傷終於止血,也替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一切安好了,隻有地上淩亂的血衣頗為狼藉。

“夜七還沒醒?”齊秋落轉頭問。

因為她身上沒有流血傷口,隻是昏厥,齊秋落將她放在了第二位。

青山搖了搖頭,皺著眉。

幸好,沐欽幫她擋了飛砸過來的汽車殘骸,又將她護在身下,否則不知道要傷成什麼樣。

走到她的床邊,齊秋落握了她的手。

“你說咱們這不算叛逃?跟著藍修去了第一島,什麼時候能再回去?”齊秋落半開玩笑,“你可得早點醒,藍修是指望不上了,我隻能指望你了!”

他們之間的政治紛爭,齊秋落是不懂,但就這樣離開榮京,無疑不妥,卻也輕易回不去。

為入會的事,藍修參加不了‘三會’,所以他私底下見過杜崢平,齊秋落知道的,更因此,她難以相信,這場車禍是沐寒聲製造,這其中還有夜七,他怎麼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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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夜七醒來時,沒有驚慌,沒有失神,除了頭部沉重沒有別的感覺。

她掃視一周,原來她在自己的房間裏,第一島藍家別院,她的房間。

“你醒了?”齊秋落驚喜的快步過來,側身把手裏的湯往桌麵放,湊到她跟前,“有沒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坐起來?你知道你睡了幾天嗎?”

問句不斷的往外蹦,臉上是欣喜的。

傅夜七微微皺眉,自己坐了起來,呼吸著第一島的空氣,冬季裏,還分外潮濕,又幾分清新。

“算了,你先別說話,把湯喝了。”齊秋落緊著端了湯坐到床邊。

傅夜七也不說話,著實是覺得累,雖然睡了這麼久,身體格外疲憊。

喝完湯,又呆了會兒,她才低低的問:“藍修怎麼樣了?”

齊秋落神色淡了下來,“還在昏迷,他的傷比你重太多了。”

藍修的外傷就是後背和額際,雙手大概是想抵擋衝擊力,雙雙骨折,三節脊椎到現在還沒回歸原位,每天要依靠鋼筋和人為外力強行歸位,幸好他現在沒醒,否則那錐心的疼,別人看著都難忍。

醒後,她在自己的房間用餐,這樣過了兩三天,才正常下樓活動。

藍家別院如今人手不少,準備迎接下周藍修轉到家裏治療、靜養。但那麼多人,大多也隻是低頭做自己的事,關於主人的醫療事故,誰都不問,也不提。

藍修回來的前一天,老爺子從老宅那邊搬了過來,隨身帶著他的私人保姆。

那時候,傅夜七坐在客廳,不言語,隻抽空看了關於傅氏的新聞,傅天成那個老狐狸,她消失的新聞不知被誰封鎖,他卻知道了,又一次鬧著取締她在傅氏的位置。

難為趙霖應付了。

“七囡兒~”老爺子一進門,親切的喚著她。

傅夜七抬頭,朝那頭看去,清雅的笑,“您過來了?”

老爺子脫下大衣,換了鞋,急急的往她那兒走,眉間都是擔憂,“幾年沒見著了,果真是又瘦了!”

她這兩天時而頭暈,看起來有些虛弱。

保姆熟稔的端茶上來時,傅夜七才顧得看了她,淡然轉了視線,可下一秒,驀地又看了過去。

緊緊盯著那副五官,如果時光再倒退,是如何清麗靜婉的美人?

這樣的氣質,她是否在哪裏見過?

在……

“怎麼了?”老爺子見她看著保姆好一會兒,不由得也看了一眼。

沒什麼不對呀。

轉頭看向她,也順著介紹:“這是老宅那邊的保姆,跟了我幾十年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可聽說藍修那樣,不放心,一定要跟著過來。”

傅夜七眨了眨眼,心底的澎湃用抿茶的功夫掩飾過去。

她知道,這副麵孔的年輕時光,她是在沐寒聲母親的墓碑上見的,那麼小的照片,可那樣的氣質,令人印象深刻。

然,這世上相似的人千千萬萬,也許隻是巧合。

可她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想,沐寒聲若是見了她會是什麼反應?

想起沐寒聲,心底不自禁的生疼,微微蹙眉,斷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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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第一島上還有淡淡的晚霞,老爺子和保姆出去遛彎,她和秋落坐在一起。

“夜七,你好像……”齊秋落抿了抿唇,猶豫著,才道:“你好像刻意隔絕了榮京的消息,尤其沐寒聲?”

她抬頭,表情很淡,好一會兒,才悠悠開口:“出車禍的一刹那,我看到莊岩了。”

莊岩?齊秋落不解,又挑了挑眉,聲音平淡,“他哪都愛去,分手以後好像時間反而自由了,出現在哪都不奇怪。”

這些事,傅夜七第一次跟她說。

她說:“杜崢平覬覦藍修的軍隊,辦法無非兩個,拉攏和消滅。而沐寒聲,一不允許藍修過分逍遙,二不允許杜崢平過於強大,如果杜崢平和藍修合為一體,你覺得,沐寒聲會做什麼?莊岩又是什麼角色?”

傅夜七知道的,沐寒聲說過,藍修真選了杜崢平,他必定不會手軟。

可她不想相信他真的動了手。

齊秋落皺眉,看了她,“藍修……私底下真的見過杜崢平的。”

傅夜七也蹙了眉,果然啊,所以沐寒聲坐不住了?

齊秋落也不信,“沐寒聲對你那麼好,他不可能置你不顧的,就算怕你維護藍修,也沒必要這麼狠哪。”

她不說話,隻是了無意味的笑了一下。

“你……不打算回去?”好一會兒,秋落猶疑著問。

回去?傅夜七自嘲一笑,“怎麼回去?我若回去了,藍修必死無疑,雖然沐寒聲狠,但至少沒要我的命,也許我還有點用。”

青山到了她跟前,給出一個答案時,她越發堅定了這個想法。

“有結果了?”她也不急,抬頭看了青山,低低的問。

青山這幾天始終沉著眉眼,垂手而立,回:“嗯。”說之前,還特意看了她,生怕她受不住似的。

傅夜七淡笑,“你說吧。”其實什麼結果,她都猜得到了。

青山道:“那邊傳來的消息,初步探查,的確是和沐先生有關,隻是他用的人並非榮京的。”

沐寒聲的勢力有多大,至今沒人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人,都是什麼路數,也沒人清楚,能查到這個份上,很難了。

她聽完,莫名其妙的笑,最終一句話也不說。

心底隻有一個聲音:為了打敗藍修,沐寒聲,她的丈夫,連她的命也算進去了。

曾經他給過的溫柔,連過眼雲煙都不如?

“夜七……”齊秋落擔心。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可她一直靜靜的盯著,不免讓人擔心。

“也許,等時局定了些,你可以親自問問沐寒聲的。”齊秋落輕輕的勸著。

傅夜七依舊轉頭看著窗外,也終於開口:“會的,我當然要問的。”

她隻想問問,為了贏得這場博弈,他就這麼眼都不眨的犧牲她?既然要這樣,為什麼還想著複婚,為什麼跟她求婚,為什麼那些天努力的造二胎?

用來蒙蔽她,好讓她沒有防備?

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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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修轉回家裏修養的第二周,終於悠悠轉醒,開口的頭兩個字就在找她,“丫頭?”

齊秋落知道這個稱呼,握了握他的手心,一邊激動,一邊答:“放心,夜七很好,沒有外傷,早就醒了,她再給你做爵士湯,聽說她常喝,對身體很好。”

顯然,她的話有點多,所以藍修微微蹙了眉。

齊秋落隻好閉嘴,不時的抿唇,他醒了,反而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作為醫者,看到自己的病人醒來是很激動很有成就感,可她的激動有些過頭,轉身要去叫夜七時,差點毛手刮走他的針水。

反倒是傅夜七從外麵進來,端著湯,看到藍修略微側頭無力的睜著眼,頓了一下,繼續走。

走到床邊,她還玩笑著:“十七年前,是你衣不解帶的照顧我,這回換我了!”

藍修張了張嘴,估計是想罵她,這時候還有心思玩笑?

可張口,隻發出極度嘶啞的聲音,不成句子。

他擰眉。

傅夜七才道:“你身上傷重,用藥很雜,一時沒留心,嗓子發炎幾天才發現,最近是開不了口了,想說什麼,就讓青山代勞?”

青山是他的心腹,他想什麼,青山大概也能猜得*不離十。

下午時分,齊秋落帶著傭人在廚房忙活,這段時間的膳食,基本都是她操心,一切按養生食補的方向走,正好讓老爺子和老保姆養養身子。

臥室裏,青山站著,傅夜七坐在床邊椅子上。

“沐寒聲在英方有人?”她毫不避諱的問。

藍修看了她,躺在床上,雙手裹著石膏,脊椎紮著鋼釘,隻有腦袋能動,半天也不開口。

“不用瞞我,青山跟我說過一遍了,英方的人,我隻是想知道,沐寒聲在那兒有沒有人。”說白了,她對丈夫,依舊存有一絲信任。

藍修嘶啞的聲音過後,她聽明白了。

出事前一天,沐寒聲出差就是去那兒,難道就是布置這件事去?所以那天藍修在電話裏那麼焦急?

“你知道他會這麼做?”

藍修粗粗的嘶啞,“相反,我以為,他會用英方秘密軍隊,捅了我第一島的老窩。”

可現在第一島很平靜。

她想了會兒,“看來,我在這裏,還真是有點用的。”

那種感覺,其實很糟,她的命,沐寒聲不看重,她卻還要用自己當砝碼,來保藍修。

沐寒聲不想讓她幫藍修,結果,她現在被迫和藍修綁在了一起,用命保他,沐寒聲會不會氣壞了?會不會在那頭,狠狠教訓放跑了她的人?

她把青山打發出去後,看著藍修。

“你一定要選杜崢平麼?”不是她想幹涉,隻是她勸過了沐寒聲,沒有用,隻好勸勸藍修,她不想情況變得再糟。

“如果你選沐寒聲,不是更好麼?他至少能保你不失去第一島,也絕不會再想著滅了你。”這就是沐寒聲的意思,隻要藍修不歸於杜崢平,他是不會動藍修的。

可藍修苦笑,“杜崢平是文人,沐寒聲是威武兼備的人精,有一天我能把杜崢平吞下肚,沐寒聲卻不一定。”

所以,在他看來,杜崢平才是明智。

傅夜七皺著眉,第一次知道,藍修竟然還想著吞下杜崢平?

可想一想,也是,他這麼有抱負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一點也不奇怪。

“所以,這條路,你會繼續走?”她淡淡的問。

是,藍修很坦然,“沐寒聲有兵,有勢,我想,我恐怕必須再找個人借力。”

她根本不覺得,誰的軍勢還能和沐寒聲抗衡?

藍修看了看她,讓她放心,也淺淺的提了兩句:“是蘇曜走之前提到的,一個在英方藏得很深的人,巧了,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