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門,然後他又不用人提醒的往裏走。
進了門,她給他拿拖鞋,“你是上樓,還是?”
沐寒聲不說話,定定的站著,麵無表情的‘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用我扶你上去麼?”她又一次問。
男人還是沒說話,依舊安安靜靜的。
傅夜七皺了皺眉,因為不理解他的意思,以往他們交流,一般都是他主動,她還不曾體驗過這種莫名的氣氛。
想想他一直都是自己上下樓,在家裏走動從來不用人牽引,她才抿了抿唇,不打攪他,想去客廳把藥喝了。
敢轉身,卻猛地沒人扣了手腕,一把往回扯,在她差點摔倒時,倒是穩穩托住了她。
他似乎壓抑著什麼,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尤其她那個角度看去,棱角鋒利陰鬱。
“倒是說說。”他終於開腔,依舊那樣的冷冷冰冰,“當初看著我一腳踏入鬼門關都能狠心走掉,現在怎麼反要貼回來了?是不是我非要用一些辦法,你才肯走?”
他說得其實風輕雲淡,隻是過於冷漠,冷得像水乳冰尖戳著人的感知。
她剛才一下子失去平衡,條件反射的抓了他的袖子,一直緊緊捏著忘了鬆開。
這會兒仰臉看著他,胸口翻湧著很多話,最終也隻是一句:“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再走,如果你不解氣,也可以什麼辦法都試。”
她終於鬆開他的袖子,還低眉替他撫平自己抓出來的褶皺,想了想,說了一句:“我們談談吧。”
談?
沐寒聲忽然收緊了握著纖腰的手,把她逼到懷裏,“談什麼?談你當初怎麼狠心?談你想在第一島找個伴侶安定?”
“沐寒聲……”她一直皺著眉,隻是他看不見。
“我知道,局勢再緊張,我選藍修都是對你的傷害,我更不該把那起車禍懷疑到你頭上,我知道我罪不可恕,我也沒想要你原諒,否則不會堅持留在這裏,所以,你就讓我照顧你,好不好?”她微微仰頭,語氣很輕,但也很堅定。
男人表情一分一毫都沒變化,“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自理生活,包括瞎子。”
他每一次說瞎,傅夜七都忍不住心底狠狠一顫,疼得難忍。
抬首又不知是從哪來的氣,想也沒想,破口而出:“既然能自理生活,又為什麼讓迪小姐住在這裏?”
她急速的說完,屋子裏一片靜寂。
沐寒聲似乎輕輕蹙了眉,又好像沒有,略微低眉,‘凝’著她。
幾秒鍾之後,他從容溫涼的開腔:“因為她沒有去處,而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不一樣?
傅夜七一時忘了收斂情緒,“是不一樣,跟黎曼不一樣,跟宋琦不一樣,所以我對她也不一樣!”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心平氣和毫無起伏,淑女而優雅,從容而大度,可這會兒連自己都皺了眉,她好像沒什麼立場這樣,在他麵前,她跟別人一樣。
“我去喝藥。”她最終低低的一句,從他懷裏轉身走向客廳,那一小段路,足夠她平複情緒了。
沐寒聲在門口站了很久,麵朝著客廳的方向,在她劇烈咳嗽起來時,終於驀地啟步。
中藥真的很難喝,即便她沒少用,也幾乎屏住呼吸,後果卻還是嗆得腦袋脹痛,有時候她也的確恨透了這副身子。
沐寒聲站在沙發旁,暗沉的臉終究蹙了眉,隻能聽著她劇烈的咳,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感覺令人憋得慌。
所以他彎下腰,麵無表情,憑著記憶摸索著要給她倒水。
她抬眼,皺了眉,伸手阻止他的動作,另一手按著自己倒好了的水,憋了一口氣,“我沒事……自己可以!”
這讓男人臉色瞬時沉了。
看不見的人,自尊更是容不得半點低看,那就是鄙夷他什麼都做不了,不被需要。
男人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直起身,轉身就要上樓,總歸也不需要他。
可她的手還抓著他的袖子,剛想鬆開,喝過不少的身子,被他一帶,整個人從茶幾一側歪了過去,幹脆反射性抓緊了他。
“咚!”杯子倒了,一杯子水嘩啦一下全潑了,杯子還在桌子邊緣‘咕嚕’滾著。
沐寒聲大概是意識到了,驀地僵住腳步,回身之際,就著她抓著的手幾乎將她整個人拎到自己麵前。
“燙著沒有?”他穩沉的嗓音裏,少了陰鬱,幾不可聞的焦急。
傅夜七搖頭,水的確有些燙,但都灑到桌上了,杯子也沒碎,隻濺了幾滴。
聽不到她的回應,沐寒聲越是火大,陰沉沉的臉,一手住著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說話!不要給我點頭搖頭。”他的語氣很硬,顯然是急的。
昨天是摔了,今天是燙了,到底瞎的是誰?
傅夜七微微皺眉,看著他死命捏著的手腕。
“說話,嗯?”他再次開口時,終究溫和了一些。
她試圖掰開他的手,低低的一句:“你弄疼我了,沐寒聲。”
男人手腕上的力道是鬆了,另一手卻猛地握了她的腰,極力按向他胸口,扣著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她的唇在什麼地方,憑著直覺精準得一毫一厘都不差。
傅夜七自覺沒有惹到他的地方,但從禦宴庭回來一路開始,她依舊能感受他的壓抑,陰鬱。
他吻得又凶又狠,比以往來得猛烈,修長的指節捏著她的下巴始終不鬆,微微一用力,舌尖狠狠闖了進去,裹吮纏綿。
腰被他握得有些疼,隻是她一聲不吭。
沐寒聲隻是氣急了,也不知道都在氣什麼,但是忍了大晚上的氣像忽然找到一個出口,宣泄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身體壓抑太久,忍得太久,就算起初沒有什麼想法隻是生氣,但碰了她,那種喧囂的蝕骨叫囂著,撞擊神經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