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霖的聲音低沉平淡,“正好出差。”
出差就出差,還加個正好?
等到了晚上,傅夜七才知道這個‘正好’的意義。
沐戀到意大利學習半個月出差才是真的,她前一天過來,趙霖後一天就趕上了,隻是來了之後並沒立刻去找她。
晚上四個人一起吃的飯。
沐戀先來的,見了蘇曜,隻是笑了一下打招呼,看似很自然,卻不可避免的幾分拘謹。
“我可能吃到一半得先走。”傅夜七說。
沐戀轉頭皺眉,“趕著回去?”
把她和蘇曜單獨留下,顯然沐戀不太自在。
她隻是淡笑,抬手看著從不遠處走來的趙霖。
蘇璃一轉頭見了趙霖,驚得睜大眼,等他走近了,習慣了和他相處的隨性和直率,輕快的開起了玩笑:“你是跟屁蟲轉世嗎?”
趙霖隻是溫和縱容的笑,然後第一時間對著傅夜七點頭問候,再對著蘇曜握了握手:“蘇先生!”
蘇曜的脾氣和趙霖相似,兩人在一塊兒沒什麼不妥。
隻是趙霖更為年輕,沉穩的表麵下藏著屬於年輕人的主動。
他在沐戀身側坐下,信手就拿了一杯水優雅的喝了兩口。
“那是我的杯子!”沐戀略微氣悶,側麵看去略撅嘴又笑著。
顯然,趙霖的到來,讓她忘了剛才的拘謹。
趙霖放下杯子,依舊是淡然的笑,“就兩口,怎麼這麼小氣了?”
沐戀‘切’了一句,嫌棄的瞄了一眼自己的水,隻是後邊吃著飯,她也不隻是忘了還是根本不在意,照樣喝了。
傅夜七抬頭看了蘇曜一眼,蘇曜卻低眉自顧喝水,表情很淡,事不關己。
菜上來時,桌上的氣氛是不錯的,除了沐戀,他們彼此的領域都有交集,不至於冷場。
有一道酒焗蝦,上來時趙霖看了沐戀一眼,具體說是在看沐戀夾了一隻蝦的筷子。
她坐得近,聽趙霖表情淡然,卻帶了幾分命令的一句:“最多吃兩隻。”
沐戀嘻嘻的笑,蝦卻被趙霖接了過去,剝出蝦仁再放進她碗裏,全程都很自然。
“戀戀對蝦過敏麼?”傅夜七問了一句。
沐戀尷尬的笑。
趙霖說:“應該是,超過三隻就胃痛,再多吃就起疹子了,偏偏還愛吃。”
顯然一起吃過不少飯。
“那還是少吃為妙。”她還真不知道沐戀的這個毛病。
看了蘇曜一眼,他依舊是優雅的吃著菜,偶爾給她挑一筷子,也是極其自然。
其實她能感覺到,就算氣氛自然,但蘇曜和沐戀沒有直接對話過,不注意依舊不覺得別扭。後來怎麼樣,傅夜七就不知道了,她中途離席,誰也沒讓送。
在機場,掏出大衣兜裏的腕表,皺了皺眉,修是修不好了,一咬牙,轉為飛往瑞士。
……
是晚上十點左右,蘇曜、趙霖、沐戀才從酒店離開,兩個男士還好,沐戀卻喝得一臉通紅,離開時要稍微挽著趙霖才走得穩當。
“我送你們回去?”蘇曜停在門口,他的司機已經等著了。
趙霖點了一下頭,一手虛扶沐戀腰際。
也許是喝過酒的緣故,沐戀一路都沒沒說話,倒是快到酒店時,忽然對著蘇曜:“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蘇曜從副駕微微側身,先是看了趙霖依言,幾秒後點了一下頭。
車子在趙霖下榻的酒店停住,他下車時隻是簡單打了招呼。
意大利夜晚的街頭很冷,但趙霖就在街頭站了許久,雙手放進兜裏,晃晃悠悠的走著,幾縷煙霧在夜色中顯得幽沉迷幻。
忘了抽了幾根煙,走了多長的路,最後倚靠在一家酒店門口漫不經心的踢著石階。
沐戀回來時,他站了很久。
如果不是煙頭忽明忽暗,沐戀是不會注意到他的。
轉頭略有驚愕的走過去,定在他麵前皺起眉,“真是你?你不是回酒店了嗎?”
轉了一圈,這都快十二點了,沐戀的酒醒了很多。
趙霖抬頭看了看她,淡淡的勾唇點了一下頭,最後抽了一口煙,扔到腳下撚滅,低低的一句:“這就回去。”
她伸手拉住趙霖,他的手冰得嚇人,“你站多久了?”
“幾分鍾?一小時?”趙霖顯得很不在意,挑挑眉,“忘了,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沐戀沒鬆手,仰臉盯著他,“你是不是生氣了?”
趙霖抬手本想撥弄她的頭發,然後又停住了,隻道:“上去吧。”
沐戀依舊站在原地,倔強的盯著他,“你要是想問什麼你就問,不喜歡看你臭臉。”
他隻是勾唇,“有麼?”
沐戀咬了咬牙,看著他走了兩步,語氣忽然有些惡劣,“你就真的沒話要說?那你從榮京追過來幹什麼?”
趙霖腳步頓了一下,最後也就一句:“出差。”
沐戀也不知道在氣什麼,總歸氣得不輕,衝著他的背影吼了一句:“走!走了就別讓我見到你!”
趙霖似乎是歎了口氣,最終微蹙眉在轉過身,走到她麵前,“我看著你上去,行了吧?”
沐戀卻一口氣沒上來,轉身往遠處走。
趙霖緊了兩步,“幹什麼去?”
“找蘇耀!”
這下趙霖皺了眉,一把將她拽了回去,“上去睡覺!”
沐戀仰臉,心情好了點,但擺著臭臭的小臉,“你不就怕我見他才跟過來的麼?我要是去其他國家,你跟麼?”
趙霖倒是好脾氣,“跟。”
沐戀氣哼哼的表示不信任。
趙霖一手攬了她,“行了,上去睡覺,我送你。”
他真的送到了電梯上,甚至一起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太晚了,你走回去?”她站在門口。
趙霖揚了揚手裏的卡,走了兩步,把對麵的門打開了,驚得沐戀瞬間酒醒。
趙霖隻是動了動嘴皮子,“剛剛換過來的。”
“那你剛剛作勢往街頭走回酒店?!”她瞬間反應過來。
他依舊淡淡的語氣,卻言辭充分:“行李沒帶過來。”
沐戀瞪她,信你?然後“嘭”一下砸上房門。
趙霖在門口笑了笑,轉身進去睡覺。
……
連續三個夜晚夜不能寐之後,沐寒聲依舊睡不好,大半夜從樓下下樓時,正好碰到了剛回來的迪雅君。
“你還不睡?”她滿是驚愕。
沐寒聲不說話,臭著臉下樓。
迪雅君在她身後聳了聳肩,又略有洞悉,“這麼急就問問她什麼回來不行?”
沐寒聲隻是冷眉瞥了她一眼。
迪雅君知道他不喜歡她多嘴,反倒是笑了,“你對人家橫眉冷目的時候,她也照樣仔仔細細的伺候著,欺負完了又心疼了?就說男人的麵子是個禍害!”
沐寒聲還是不說話。
迪雅君反而說得起勁了,喝了不少,幹脆坐在樓梯上看著他去倒一杯水又回來,繼續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也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麼,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你,根本不會在乎那些。至於你的氣,別矯情過分了,現在千萬別欺人太甚,小心哪天求都求不回來!”
沐寒聲端著水杯,靜靜的站了會兒,然後錯開她轉身上樓。
“哎,我最近要回去,你視力也恢複了,我姑娘還要我照顧呢。”她轉頭,依舊坐在台階上說。
沐寒聲頭都沒回,隻一句:“不行。”
氣得迪雅君抓起包直接往上扔,“拿我當幌子上癮了?小心哪天我當真了!”
回應她的隻有臥室緊閉的大門。
……
傅夜七回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一進門,就見了門口的男人。
對視了一眼,她泰然的換鞋,剛要上樓,又見了發絲慵懶蓬鬆的迪雅君從樓梯走下來。
腕表沒修好,她本就心情不佳,也就抿了抿唇算是打招呼,繼續上樓,拿了一套衣服準備下樓洗個澡,晚上還得出去。
剛進了客房,反手關門之際,沐寒聲卻跟了進來。
“有事?”她抬眸,沒有表現出過多情緒。
一看她這樣,沐寒聲是有些氣,卻也抿唇不說話,一手握了她的手腕,把袖子捋上去看著一圈青紫。
她轉手抽了回來,語調淡然,“自己弄的東西有什麼可看?檢查‘勞動’成果?”
沐寒聲知道她在生氣,但至少回這兒了,讓她發泄一下無可厚非。
“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我很累,要先洗澡。”她轉身往浴室走。
在她進浴室之前被沐寒聲捉了手腕,被迫轉身看著他。
“伊斯的邀請函已經過來了,我替你推了。”他低低的嗓音,淡淡的,目光依舊在她手腕之間。
“你憑什麼替我推了?”她忽然仰臉,雖然沒想一定要去,但他不經自己同意就推掉就不行。
沐寒聲的目光從她手上移到臉上,“那你想以什麼身份去?”
這一句把她問愣了。
她忘了職位被杜崢平秘密撤了,伊斯方麵恐怕還不知道。
最終擰眉不想再跟他談論這些事。
隻是手腕再次被他握住。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忽然來氣,話語有些衝。
沐寒聲蹙了一下眉,知道她有氣,想著迪雅君的話,也明智的沒有硬碰硬,輕輕握了握她手腕,“還疼?”
想起他在床上的樣子,完事後毫無留戀,本該淡忘的不愉快瞬時湧上心頭。
她仰臉,語氣冷淡:“解氣了?”
她也沒想怎麼跟他計較,從第一島回來那天就做好了忍辱負重的準備,可惜脾氣沒製住,何況他那麼粗魯,還是第一次。
沐寒聲低頭看著她,不回應,直接低頭吻下去。
猛地想起那天的粗魯,她條件反射的側了臉,下一秒還是被他扳了回來。